第0100章 人性难测

秦淮没有表现出让人厌恶的姿态，这让尚城武和潘达也不会有太多的不舒服，特别是尚城武，心理上也不会太过不平衡。

加上唐慧明就在一旁，作为76号的长官之一，潘达和尚城武的重心也放在了汇报上。

几分钟之后，潘达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经过都说了一遍，秦淮和唐慧明心里对这件事也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

潘达抓到的这批人，是赤党在租界的移动报纸印刷厂，报纸叫《黎明报》，除了刊登真实的各种新闻，没有粉饰和遮掩的揭露一些谎言，其余的都是在宣传抗战和鼓舞民族士气。

这个报纸秦淮没见过，唐慧明和潘达却见过不少，或者说在租界区和整个上海，这种地下报纸并不少，当局屡禁不止，他们就像是幽灵一样，捣毁一个又会马上出现一个新的报纸，最主要的是这些报纸全部免费，发行量还不小，除了社会底层大众会收到，工厂、学校、商行商铺、机关单位、私人宅邸等等都会出现这些报纸的影子。

印刷厂工人一共二十人，死了四个，其余各有负伤，领头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叫吴祥。

一直被吴祥称呼为组长的人叫李兵，手底下有五个人，都是扛过枪打过仗的精锐，潘达赶到现场的时候，除了李兵负伤，其余五个人无一生还。

发现这个移动印刷厂的人叫张东，是租界处成员王忠全培养的眼线，身份是电车公司的修理工。

王忠全和张东一起跟着送纸和油墨的人，那几个假扮成粪夫的人其实就是印刷工人，张东说的没错，他们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些油墨味，秦淮一进地牢就闻到了这种味道。

汇报结束，唐慧明便让张丙杨带人去审讯那些印刷工人，他则和潘达、尚城武一起去审讯李兵，秦淮跟着一起旁观。

在审讯室里看见李兵的第一眼，秦淮就猜到这人可能会有问题，倒不是李兵人不行，或者在求饶什么，而是一种直觉。

究其原因，应该是唐慧明在这里的缘故，76号的三个特务头子，丁默村，李世群和唐慧明，都是从赤党叛逃过来的三姓家奴，他们对付被捕的地下党有很特殊的手段，这种天然的身份优势是其他人不具备的。

审讯室里，身中两枪的李兵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披头散发耷拉着头，看上去状态并不是很好，医务室主任沙瑞正在旁边仔细的检查他的伤势，对于这种小组长身份的人，76号秉承了日本人的一贯方针，只要还有利用价值，就得先将其救活，然后再榨干他的剩余价值，若是可造之材，那就留用，若是废物，除了当炮灰，估计走不出地牢半步。

“沙主任，怎么样，伤到要害了吗？”唐慧明问向正在处理伤势的沙瑞。

“不碍事，死不了，就算不取子弹也能扛个几天，我现在给他消下毒，其他的都备好了，随时可以用。”沙瑞手里的动作没有停，回答的很实在。

“那就好，不过看上去他的状态不太好，能不能受得了后面的刑？”唐慧明还是有些担忧。

“只是疼昏过去了，打上一针吗啡就好了，过不了多久就能清醒过来，不过打了吗啡，要用刑效果就不会太明显，长官若是想他早点醒过来，我可以注射一针让他保持清醒的药，但是不止疼的话，恐怕会影响到审讯。”

在用药上沙瑞的经验很足，他只负责提出解决方案，怎么决定还是看当下最高长官的意思。

唐慧明想了想，问向旁边的潘达：“潘处长，这是你的案子，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合适一点？”

潘达沉吟了片刻道：“长官，我是这么认为的，那些印刷工应该没什么可挖的，他们都是做工的，基本上接触不到更深层次的东西，这批人里也就这个叫李兵的人有点价值，他负责这些人的整体运作，应该是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如果能从他这里挖出点东西，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的潜伏地下党，说不定还能找到他们的藏匿点。”

“所以想对这个李兵用什么手段？”唐慧明直戳要害的问道。

“嗯...”潘达犹豫了下，很真诚的看向唐慧明：“长官，或许需要您的帮助，如果能策反他是最好，根据我的经验，地下党的保卫处成员都很难啃，这次他的手下都被我们击毙，他自已中枪受伤也没有求饶投降，我担心只用酷刑的话会没用，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唐慧明赞许的点了下头：“你的担忧没有错，大部分赤党分子吃软不吃硬，保卫处的人更是如此，他们以抛头颅洒热血为荣，内心又有信仰支撑，酷刑确实是下下之选。”

“这样...”唐慧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想追求速度的话，需要报告给伊藤总监，找特高课批准使用特殊药剂，这样能够最快速度的拿到信息，但特高课会不会批准，我认为有难度，若是不批准，就只能慢慢来了，但时间不等人，或许现在地下党就已经察觉到问题，就算现在还蒙在鼓里，明天一早该出现的报纸没有出现，他们也会第一时间进行反应，这样的话，就算策反了这个李兵，似乎意义也不大啊，要不然两条路走，我这边去申请特殊药剂，你这边还是走常规流程，万一他熬不住呢？”

作为过来人，唐慧明这是经验之谈，也是当下最合适的解决方式，潘达的意思也是希望唐慧明这位三把手能够给予帮助，有了他的话，心里也有了底气：“行，就按长官的方法来，沙主任，麻烦你先让他保持持续清醒，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不怕死。”

“人性难测，咱们还是双管齐下吧，如果可以不使用特殊药剂就能快速拿到信息，这对你这个案子会有很大的积极作用，就这么定了，你抓紧时间开始吧，我上去给伊藤总监打个报告。”

唐慧明说完就要转身时，一直在旁边的秦淮叫住了他：“长官，潘处长，我有个小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