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他已经长大了

秦玉琨这个一家之主挨了自已亲儿子一顿打，以前窝里横的脾气和嚣张的气焰终于收敛了不少，一顿家宴吃的“其乐融融”，主角从他变成了小兔崽子秦淮，心里是既心酸又欣慰。

心酸的是岁月催人老，终是后浪推前浪，前浪只能死在沙滩上，戎马一生，谁都没怕过，偏偏对这个瘪犊子小儿子没招。

小时候还能在他调皮捣乱闯祸之后动用家法教其做人处事的道理，现在站起来比自已还高出一个头，一身的肌肉力大无穷，打是打不过了，看来以后得换个方式和这小儿子相处才行，要不然动不动就要挨打，他这一家之主的颜面放哪儿？

欣慰的呢，是秦淮终于长大了，懂得了许多道理，也有了自已独立的思考能力，行事作风也异常的彪悍，倒是有他老子几分相似，天不怕地不怕，心思缜密，城府深沉，在外面肯定吃不了亏，只要有正确的引导和合适的契机，说不定这辈子的成就会比他这个当爹的要高上不少。

要不是这小子回来，一家人很难凑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吃上一顿晚饭，虽然老二秦霜远嫁回不来，也是因为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道路不通，并不是她这个当二姐的不想念这个调皮捣蛋的弟弟。

忍着痛吃完晚饭，秦玉琨当场兑现了每个人的承诺，该给钱给钱，该许诺许诺，棺材本又被掏空了不少，多少有些心疼，但看着女儿独子开心的笑容，也就不计较这些身外之物了，哪天他魂归西天，那些财富不还是留给他们的么，这回就当是铁公鸡了这么多年，补偿一点利息给他们好了。

事情办完，秦玉琨很识趣的带着言卿云离开了客厅，反正他继续留在这里也插不进话，不如把空间留给孩子们，他要是硬杵在一边，肯定会遭不少白眼。

离开客厅的时候，看着秦淮意气风发滔滔不绝的样子，秦玉琨的眼角忍不住有些，这些年把这小子丢去日本，一个人孤苦无依的，老父亲的心里哪里会不心酸。

在言卿云的搀扶下回到卧房，跟个耙耳朵一样，按照三姨太的命令脱光了衣服裤子，只留下一条大裤衩躺在床上，感触颇深的说道：“卿云啊，真没必要上药，这小子看起来打的欢，手上是真没用力，以他这体格，真要动起手来，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早报销了。”

“您呐，从小就不待见小淮，他们几姊妹的打都挨在小淮的身上了，您瞧瞧这一身的血印，报应来了吧，真是活该，要不是我那么多年护着小淮，今儿个您怎么着都得去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

“害，年轻人嘛，你看看他那沙包大的拳头，暴起的青筋，这已经算是没用真劲儿了，再说了，我戎马一生什么伤没负过，这点事儿不是跟玩儿一样么，不碍事的。”

“您就逞能吧，一把年纪了，还提当年勇做什么，您真要老当益壮，怎么就没在我肚子里留个种？”

一说起这事儿，秦玉琨就不敢说话了，这里面有隐情，他不说，言卿云也知道，在他的心里只有小淮他们的亲生母亲，不管是后来病逝的二房，还是她这个戏子，哪有资格给他们老秦家传宗接代。

起初言卿云一度为这事儿生气了好几年，也不知道怎么的，自打进了家门开始照顾年幼的秦淮时，就忘了这档子事，那个时候就觉得自已生不生好像也没什么，白捡这么一可爱的大胖小子，自已还不用十月怀胎受那分娩之痛，继续保持完美的身材，简直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想通之后就再也没真的埋怨过秦玉琨耕田不努力，只是喜欢偶尔调侃他几句，也算是生活中的一个调节剂。

更何况，这事儿在秦玉琨心里一直都很内疚，不管发多大的火，只要一想起此事，也就烟熄火息不再计较了，这个年代，对于一个女人来讲，若不能传宗接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不仅仅只是遗憾，更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心结。

言卿云本来就受宠，再加上这一点，秦玉琨还真算得上百依百顺，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万事好商量。

有了个便宜儿子，在家里的地位还那么高，还当了戏班老板，在外面有自已的生意，言卿云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专心伺候好这一家老小，专心让自已的身段和美貌一直保持在最佳的状态。

看看那些被其他达官显贵收回去的戏子，现在早已是人老珠黄丑的不成样子，身材更是走样完全看不出昔日舞台上的风光。

在她们这些太太圈里，谁不羡慕她还能美貌如初魅力不减当年，女人最怕岁月的腐蚀，偏偏在言卿云的身上，很难看见时间溜走的痕迹。

秦玉琨沉默的许久，感受着言卿云在身上涂抹药膏，之前一直都没觉得疼，这会儿抹上药膏，劲儿一下上来了，清清凉凉的药膏，搭配鸡毛掸子抽在身上隆起的一条条红印，要多酥爽有多酥爽。

这个时候秦玉琨才敢开口大声骂骂咧咧个不停，这小畜生，下手怎么这么狠，我可是你亲爹啊！

哀嚎了好一阵子，身上火辣辣的感觉缓和了一些，秦玉琨才开口问道：“小混蛋说差点死在船上和码头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吃饭的时候没敢问，你们也不说，要不是看见你们几个全须全尾安然无恙的回来，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得找他问问清楚。”

“船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知道，小淮也没说，但是我们在码头上接他的时候，看见他和一个日本少佐有说有笑的站在贵宾通道，下船的时候身后还押着一个套着半截麻袋的犯人，下半身穿着黑色的裙子，应该是个女人，他们刚下船没多久，就有枪手打暗枪击中了那个女犯人，倒是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日军少佐？女犯人？”秦玉琨皱着眉嘀咕了几声，也不管身上火辣辣的感觉，起身走到桌子边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没过几秒电话被接通，秦玉琨一改耙耳朵的语气，厉声道：“给我查查今天从横滨回上海的邮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越详细越好，我只等到十二点。”

挂掉电话，秦玉琨瞬间变换气场的表情，哎哟哎哟的重新爬回到床上：“孙大帅以前和日本人走的很近，前些年日本人刚入关那会儿，还极力劝大帅复出主政华北，大帅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和日本人走的近，只是为了利用他们，但让他做卖国求荣的的事情，大帅绝对不会点头，咱们老北洋的这些人，孙大帅也好、段执政也好，奉系的张大帅也罢，都是有民族骨气的人，你也知道我的底线，好好给小六说说，千万别和日本人走的太近，现在的大上海鱼龙混杂，势力更是错综复杂，别看日本人现在气焰嚣张，过了这个劲儿，后继无力的时候，可就蹦跶不了多久了。”

“老爷，您既然这么不喜欢日本人，怎么还让小淮去那边留洋，这不是害了他么？”

秦玉琨哼了一声：“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我那是害他吗，若不去日本，淞沪会战那会儿，死了多少人，我那么多关系不都是在那会儿销声匿迹的么，小六是我老秦家的命根子，我能让他有半点闪失？”

听秦玉琨这么一解释，言卿云才知道老爷子的良苦用心，故作哀怨道：“到底是亲爹，面儿上不待见，心里原来这么宝贝咱小淮啊，这话要是让其他几姐妹听见了，你这后半辈子可没好日子过，一碗水端不平，活该天天挨白眼。”

“谁说我一碗水没端平？她们几个，怎么就没端平了？你可别当着她们的面嚼舌根子，听见没，还有，以后多盯着点小六，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怕他闯祸，就怕他闯到小日本那贼窝里去了，我老秦家，被万人唾弃都无所谓，决不允许有人当汉奸！”

“知道了知道了，小淮已经长大了，他肯定有分寸的，我也会在旁边盯着，您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