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恐惧

顾月陪着安乐瑶来到公园，公园的人不少，但他们还是找到了一张椅子。

“谢谢你啊！同学，我就在这坐着等星宁就可以了，我看你应该是要去干什么吧，快去吧，别被我耽误了。”

顾月点点头，“好的奶奶，那你在这等着，我就先走了。”

看着匆忙远去的少年，安乐瑶模模糊糊的看见了自已儿子的身影。

“早上那两个人真的好像他们啊！”她想起了早上看到的那两个身影，他们正与记忆中那两个模糊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苦，只可惜现在她还不能去那边，她还有安星宁要陪着呢！再等等吧！再等等吧！

……

顾月今天是去上钢琴课的，他已经好几年没去过了，也不知道那家学校现在是什么样了。

等到了的时候，才发现真的大变样了！

“这个时间点不是才过去半年多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顾月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大楼，大楼跟他记忆里的完全没有任何相似的点。

顾月疑惑的走进大楼，前台的背景墙上的字也变了，以前是“弦音音乐培训学校”，现在变成了“因月学院”，感觉没有以前的好。

“啊！顾月同学！”前台小姐开心的喊道。

看来没有变的只有人了。

“姐姐好。”顾月向她打招呼。

姚欣向他招招手，“快过来，你终于回来了，唉，我还以为你不弹琴了呢！”

“嗯，回来了，那个，大楼发生了什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顾月问道。

“这个啊，换老板了，本来这学校前两个月就要关闭了，有人把它买下来，这才保住了这个培训学校，我也刚好保住了工作。”姚欣热情的拿了瓶饮料给顾月。

“这个饮料你拿去喝，新老板给的员工福利，可好喝了。”

顾月感谢着接过饮料。

原来是换老板了啊！看来是一个喜欢简洁风装修和谐音梗的老板。

“你妈妈昨天来给你报名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看来她没有提前告诉你啊！”

顾月想了想，昨晚妈妈说明天可以去上课了，好像还有一句，“还以为只有人容易变来变去的”之类的话，当时心虚，以为是在说自已，现在看来那是在告诉自已这地方变样了。

“你原来的老师现在学生有点多忙不过来，我们给你换了另一个老师，你到原来的教室就行了，她应该已经在那里了。”

顾月点点头，新老师啊？会是谁？

顾月上了楼，路过了几个教室，从门里望进去，有的面孔熟悉，有的则是新面孔，不但同学有新的，老师也新来了好几个。

来到自已的教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音乐声。

“这歌好像在哪听过。”

顾月听着音乐声一时忘了进教室，等音乐停了才反应过来的打开了门。

听到动静，坐在钢琴前的女人抬起头来，一双平淡的眼睛里好像充满了痛苦。

“老师好，我是顾月。”顾月愣了一下连忙打起招呼。

新老师只是淡淡的点点头，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多久没有弹琴了？”老师的声音很清冷，冷到有点让人不寒而栗。

“八个月。”顾月把自已的包放在门边的置物架上，走到老师面前。

“嗯，早上就先熟悉一下琴吧，顺便把琴上的谱子练习一下。”

“好的。”这个老师冷冰冰的，“老师刚才你弹的是哪首曲子，我听着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叫什么。”

新老师突然瞪大了眼看着他，他被吓了一跳。

“它没有名字，是一个人随便哼的，看来那个人你也见过。”新老师带着探寻的意味紧盯着顾月。

“是吗？那我可能真的见过。”新老师有点可怕。

新老师又盯着顾月一会，见没有看到自已想要的反应就移开了目光。

顾月悄悄的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会被盯死呢，怎么最近遇到的人都这么莫名其妙，一个安逸说话带刺，一个新老师眼神带刺。

顾月坐到椅子上，开始翻老师要他练习的曲子，不是刚才老师弹的那首，看来老师并没有骗他，只是他是什么时候听到的那首歌，又是什么时候见到哼歌的人的呢？

是上一世的时候？想不起来，翻遍了所有记忆也没有。

……

安星宁陪奶奶回到家，她本来想问奶奶照片在哪里，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来，奶奶今天很开心，这种会勾起伤心的问题还是不问比较好，家里就这么大，自已找找就行了。

“奶奶你下午要出去还是在家睡觉啊？”安星宁问道。

安乐瑶喝了杯水，想了想，“要出去，早上跟楼下的林奶奶喝茶，她啊，又买了新款的面包。”

安星宁笑了笑，林奶奶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买面包请人一起吃，她也被塞过好几次面包，味道都挺不错的，就是太贵了。

“那奶奶你出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回房间写作业了。”

“好好好，去吧去吧，我听会小曲就走。”安乐瑶打开了收音机。

安星宁不喜欢看电视，连带她也养成了不看电视的习惯，就喜欢闭着眼听曲，时不时跟着唱几句。

安星宁在房间里焦急的等待，终于在半个多小时之后，听到了奶奶对着她说要出门了的话。

她打开房门，确定了奶奶确实不在家后，走进了奶奶的房间，思索着奶奶会把东西放哪。

“先从衣柜里找找吧！”安星宁打算从衣柜里找，家里的衣柜买的是同样的款，她的衣柜里有个暗格，刚好可以放下五六寸照片的大小。

衣柜里没有，只有一些带旧了的饰品，安星宁在其中看见了父母的对戒，被放在一个透明袋子里。

“不在衣柜里，难道是在置物柜里？”安星宁关了衣柜向着置物柜走去。

置物柜里放满了奶奶平时织的毛线制品，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安星宁打开一个看着就很宝贵的盒子，里面没有照片，装的是安星宁用坏的手表。

“奶奶怎么连这种东西也收着啊？不过我从小到大也用坏了太多手表了吧！一个，两个……五个！也太多了吧！”安星宁对自已有些无语。

置物柜挺大的，东西也杂乱，找起东西来时间挺长的，不过没有的东西在这么找也找不到。

“也没有在这里吗？房间里两个柜子都没有还能在哪啊？难道在床底？”

安星宁往床底下一趴，居然真的看见了一个铁盒子。

“想要遗忘但不舍得遗忘的东西就放在自已的身下。”安星宁叹了口气，这么容易就能找到的地方居然那么多年也没去找过。

打开铁盒，确实就是自已想要找的东西，一本不算厚的相册。

相册的皮已经裂开了，还掉了好几块，看来不止是时间久的缘故，还有人经常翻开来看看。

打开相册，第一张照片是父亲的童年照，年轻又没有见过面的爷爷坐在左边，年轻的奶奶坐在右边，父亲被他们放在各自的一条腿上，那是父亲与爷爷的唯一一张合照。

往后翻是父亲和其他孩子的照片，应该是同村孩子的合照。

“嗯？这张照片怎么是模糊的，发霉了吗？怎么偏偏是唯一的青年照模糊了啊！”父亲的青年照只有学生证上的照片，可就是这样一张照片居然是模糊的。

接下来是父母的结婚照，拍了很多张，背景很多，但大多数是用背景板，只有一张是两人站在一个开满莲花的池旁的。

父母的合照除了婚纱照也没有多少，接着便是安星宁的照片了，有单人的，有与奶奶的，有与爸爸的，有与妈妈的，与父母一起的，与外公外婆的，还有全家福。

这些照片都只记录到不幸降临的前一年。

看着这些照片，安星宁心里闷的慌，喉咙还隐隐作痛。

她匆匆拿了其中一张全家福的照片就把相册合上再放进盒子里，趴下去塞进了床底。

回到房间，喘了一口大气，却觉得还是闷的慌，打开窗倚在窗前喘着大气。

要冷静，冷静，没有发生什么，什么都没有！

明明倚在窗前却听不见任何窗外的声音，只听见自已的心跳声，以及脑海里一直回响的沙沙声。

她给忘了，她有焦虑症。

是了，她还有焦虑症来着。

可是这已经不是那个经历过很多的那具身体了，焦虑症怎么还会存在。

哦，是了，奶奶的离开只是爆发点，焦虑症她一直都有，只是自已在没有去看医生之前一直以为是心情不好而已。

“怎么办，现在我还没有药。”安星宁的身体开始发抖，开始感觉身体到处都有蚂蚁在爬，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挠着一样痒痒的。

“深呼吸！快点深呼吸！”耳边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她凭着直觉照着做，胸闷的情况好了一些。

“想些其他的东西分散注意力！”

对！要分散注意力！

安星宁打开手机放了首歌，很不幸是一首悲情歌。

“该死！”安星宁连忙换了歌，一首轻缓的轻音乐被播放出来。

安星宁抱住自已蹲在地上，耳边的沙沙渐渐变成了轻音乐。

过了好一会，音乐都放了好几首，她才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用被子把自已包裹起来。

胸闷喘不过气已经好了，可心里那抓心挠肝的感觉还在，她只能咬着自已的手指试图分散那种感觉。

疲惫感渐渐包裹了她，她就这样包裹在被子中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了，昏暗的房间没有给她带来恐惧，只让她感到了安心。

终于到晚上了。

房间外是奶奶的收音机的声音，还有厨具接触带来的声音，空气中漫延着食物带来的味道，啊，今晚吃胡萝卜炒肉，虽然可能胡萝卜更多，但她喜欢吃胡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