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兄你醒了！

昨日夜晚，月黑风高，万籁俱寂。当李婉柔亲眼目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场景后，整个人都呆住了。而就在这时，穷凶极恶的马匪们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大规模杀戮，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响彻夜空。极度惊恐之下，年幼的李婉柔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厥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婉柔才悠悠转醒。她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周围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迷迷糊糊之中，她看到自已的父母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也不动。年纪尚小的她尚未能完全理解这意味着什么。

此刻的李婉柔感到肚子里传来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从昨天白天到现在，她滴水未进，粒米未沾。于是，她强忍着恐惧，艰难地朝着母亲爬去。来到母亲身旁后，她轻轻地摇晃着母亲的身体，用稚嫩的嗓音喊道：“母亲，母亲，我饿了……”然而，无论她如何呼唤，母亲始终毫无反应。

见此情形，李婉柔并没有放弃，她又转身爬向父亲所在之处，伸出小手用力推动着父亲的尸体，嘴里不断念叨着：“父亲，父亲，我饿了，柔儿饿了……”可是，任凭她怎样努力，父亲依旧如同沉睡一般，没有给予她丝毫回应。

渐渐地，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但由于年龄实在太小，李婉柔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死亡。在她单纯的认知里，只是认为自已的父母像往常一样躺在地上睡着了而已。

她此时想起母亲在怀中藏了一些米粒，她来到母亲身边小手在母亲怀中摸索，很快便找到了母亲藏着的米粒。

她迈着有些蹒跚的脚步，在周围仔细地搜寻着，不一会儿就在一处角落里发现了不少杂乱生长的杂草。接着，她又费力地四处寻觅，好不容易找到了几根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木棍。

她回想起平日里母亲生火做饭时那熟练的动作和神态，心里默默地模仿着。于是，她拿起火镰，试图用它来生火。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第一次尝试，火星刚刚冒出一点，很快就熄灭了；第二次，火势似乎有了起色，但还没等真正燃烧起来，又归于平静……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她感到十分沮丧。

但是，她并没有放弃。经过无数次的努力，终于，那微弱的火苗在干草间跳跃起来，并逐渐蔓延开来，形成了一团熊熊烈火。火光照亮了四周，驱散了黑暗带来的恐惧与寒冷。

她满心欢喜地捧着一个破旧不堪的陶罐，走到附近的水源处，小心翼翼地接了一些清水回来。然后把陶罐稳稳地放置在火堆之上。紧接着，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仅剩下的、为数不多且沾染着母亲鲜血的米粒，轻轻地放入陶罐之中。做好这些之后，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跳动的火光，仿佛能从中看到母亲温暖的笑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淡淡的米粥香气从陶罐中飘散出来。她使劲吸了吸鼻子，想要分辨出这米粥到底有没有煮熟。可是对于年幼的她来说，实在难以判断。

李婉柔忍不住吞咽着不断分泌的口水，缓缓地伸出自已那双稚嫩的小手，想要捧起火堆中的陶罐。没想到，刚一接触到陶罐，一股灼热感瞬间袭来。

“啊！”她痛苦地叫出声来。滚烫的陶罐无情地烫伤了她的小手，钻心的疼痛让她差点就把陶罐扔在了地上。但她最终还是强忍住剧痛，双手紧紧地握住陶罐边缘，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了一旁的地上。

随后，李婉柔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和伤痛，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她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回荡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凄凉。渐渐地，也许是哭得太累了，她停止了哭泣，身体软软地靠在火堆旁，不知不觉中昏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原本旺盛的火堆此时只剩下一堆灰烬，而陶罐中的米粥也早已冷却下来。

他强忍着辘辘饥肠，双手颤抖地捧起那个略显破旧的陶罐，脚步踉跄地朝着母亲所在的方向缓缓走去。那沉重的步伐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

“娘亲，柔儿已经煮好了香喷喷的粥啦，您快点起来喝吧，不要再贪睡了哟！”李婉柔轻声呼唤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然而，她的母亲却像沉睡中的雕像一般，一动不动，没有给她丝毫的回应。

她紧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夺眶而出，转身又走向父亲的床边。

“爹爹，您也快醒醒啊，来喝点热乎的粥，别再睡懒觉啦！”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摇晃着父亲的手臂，但父亲依旧毫无反应，就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

李婉柔的心瞬间跌入谷底，无尽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令人心碎。

而就在这时，一阵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水……我好渴……水……”

李婉柔猛地止住哭泣，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很快便发现这个声音来自于父亲身旁躺着的大哥。她循声望去，只见大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正虚弱地低声呢喃着。

李婉柔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泪痕，急忙捧着陶罐快步走到大哥面前，小心翼翼地将陶罐凑近李峰的嘴边，关切地说道：“大兄，快张开嘴，喝点粥解解渴。”

此时的李峰意识模糊不清，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疼痛难忍，双眼沉重得仿佛有千斤重担压着，怎么也睁不开。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他喝粥。

他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撑开了那好似被千斤重担压住的嘴巴。随着嘴唇缓缓分开，一股混杂着细小沙粒的冰冷米粥顺着嘴角流淌而入。李峰顾不上这些，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开始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每一口都带着沙砾的摩擦感，但此刻饥饿与虚弱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片刻之后，李峰感觉到有一丝微弱的力量逐渐在身体里蔓延开来。那些原本沉重得几乎要压垮他的昏沉之感，此时也稍稍减轻了一些。他挣扎着想要完全清醒过来，于是又一次使出浑身解数，努力地睁开了双眼。

朦胧的视线中，只见一个身材娇小、面容稚嫩的少女正趴在他的面前。皎洁的月光如水银般洒落在她身上，照亮了那张挂满泪痕的小脸。尚未干涸的泪水在月色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点点繁星坠落凡间。

李婉柔见到李峰终于苏醒过来，眼中立刻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神采。

“大兄，你醒了！”她激动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兄长深深的关切。

李锋望着眼前这个满脸担忧的妹妹，张了张嘴想要回应，却只能发出一声沙哑而破碎的音节：“我……”然而仅仅是这一个字，就好像已经耗尽了他身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从喉咙处传来，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正在无情地切割着他的咽喉。

这剧烈的疼痛使得李锋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不清。黑暗再度袭来，将他重新拖入无边无际的沉睡深渊之中。而李婉柔则静静地守在自已大兄身旁，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装满冷粥的陶罐捧起，仰头痛饮而尽。哪怕罐底只剩下寥寥几滴残羹剩饭，她也不舍得浪费，伸出小巧的舌头仔细地将陶罐内壁舔舐得一干二净。做完这一切后，李婉柔轻轻地依偎在大兄身边，感受着他尚存余温的身躯，然后合上双眸，伴随着疲倦与安心一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