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妾何错之有

五日后，陆菀音读完书，如同往常那般由刘嬷嬷陪着从永巷返回东宫。

刚出长秋宫不久，一名内侍匆匆跑来，在刘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刘嬷嬷脸色大变。

陆菀音见状，忙问道：“嬷嬷可是有要紧事？”

刘嬷嬷这才和陆菀音说道：“夫人可否在此等老奴片刻，老奴去去就来。”

陆菀音微微颔首：“嬷嬷去吧。我在此处等你。”

刘嬷嬷跟着那内侍匆匆离开。

陆菀音站在永巷上，看着来往的宫人，有些迷茫。进了东宫以后，这好像是第一次没有人跟随在身侧。

“阿音。”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菀音茫然回首，只见沈卓文正站在身后不远处。

见她回首，沈卓文便要上前。陆菀音忙后退几步：“沈公子请自重。”

这里人多眼杂，被人看到她与沈卓文独处，她怕是十条命都不够丢。

沈卓文只得停了下来：“我并非有意骗你。我只是习惯了用那身份行走江湖。我想着，待我解除婚约……”

陆菀音连忙打断：“这些往事沈公子不必再提。如今你我身份有别，请勿要再纠缠，以免引起事端。”

他如今提起那些又有何用，他又不能帮她离开赵淮安。

在那段感情里面，受骗的是她，如今处境不好的也是她。他仍是那高门贵子，她却成了一名侍寝的侍妾。

沈卓文却不肯罢休：“我知你并非自愿入东宫为妾。我定会……”

“定会如何？”一个凌厉的声音从旁传来，打断了沈卓文的话。

陆菀音心里一惊，往那边望去。赵淮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此地，身边还跟着方彦。

他何时回来的。

她反应过来，忙上前行了个礼：“妾见过太子殿下。”

赵淮安看了她一眼：“刘嬷嬷呢？此前孤不是说过，出行要刘嬷嬷陪同吗？”

陆菀音忙解释道：“适才刘嬷嬷有要事，让妾在此处等她。”

赵淮安冷哼了一声：“是有要事，还是你故意找人引开？好让你在此与他私会。”

他离宫不过一月，回来便撞见她与沈卓文独处。他不禁怀疑，在他离开这一个月里，她是否还与沈卓文私会过。

陆菀音只觉得一盆脏水正朝着她迎面泼来，可这样的脏水，足以让她丢了性命。

她忙跪了下去，俯伏叩首：“妾所言句句属实，请殿下明鉴。”

方彦看她这般卑微模样，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她以前总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何曾这般卑躬屈膝过。

沈卓文见状，忙开口道：“表兄，我只是循例来向姑母请安，刚好遇见她，并非她有意设计。请表兄勿要责怪于她。”

他确是知晓她每日此时会返回东宫，所以每次进宫都挑这个时辰，希望能多看她几眼，更希望能有机会与她说上两句。

但今日这般独处，并非他有心设计，更不可能是她有意为之。

赵淮安却看了他一眼：“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之事。你刚好来请安，她刚好经过永巷，刘嬷嬷刚好有要事，你让孤如何相信。”

他又望向陆菀音：“即使刘嬷嬷真的临时有要事，你应返回长秋宫等候，而不是独自站在此处。”

他得让沈卓文知晓，沈卓文如此不知分寸地与她独处，必会给她带来麻烦。

陆菀音心凉了半截，看来今日这脏水，赵淮安定是要泼给自已了，就算是有人设计，他为何不怀疑沈卓文，而要怀疑自已。

她心生不忿，抬头冷冷说道：“妾若要与沈公子私会，必定不会选在此等地方。妾心中所选之地，绝对是殿下找不到的。”

赵淮安的眼眸更是冷了几分。她倒还真想过与沈卓文私会，连地方选哪都想好了。

“你们吵吵闹闹地在作甚？！”

此时，郑秀婷竟扶着沈皇后来了永巷。

往日里这个时辰，沈皇后基本都在长秋宫歇息，如今竟出现在此处。

众人惊讶过后，连忙下跪，向沈皇后行礼请安。

“起来吧。”沈皇后让他们起了身，又看了沈卓文和陆菀音一眼，思及往日郑秀婷所言，脑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她走到沈卓文前面，伸出了手：“卓文，将你腰间的荷包给本宫。”

陆菀音不禁心跳慢了半拍，这沈卓文不会还带着自已绣的荷包吧。

“姑母！”沈卓文不愿解下，就要把荷包藏起来。

沈皇后勃然大怒：“把荷包给本宫！你没听到吗！”

见沈卓文仍是不肯，沈皇后一把抢夺过他腰间的荷包。

沈卓文想要夺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沈皇后仔细看了下那荷包，望向陆菀音：“陆氏行为不检，以后不必来长秋宫读书了，留在东宫闭门思过，安心侍候好太子吧。”

陆菀音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总算明白，无论此事是否有错，是谁的错，最后承担后果的只会是她。

赵淮安是沈皇后的儿子，沈卓文是沈皇后的侄子，这罪大恶极的不就是自已。

沈皇后又对沈卓文说道：“若是你以后还不知何为分寸，陆氏就不是闭门思过，而是赐死了。”

她转头望向赵淮安：“你将陆氏带回东宫，好生看管着，无事莫要再让她出东宫。”

赵淮安忙回道：“是，儿臣知晓。”

他微微抬眼看了下那郑秀婷。

母后此时来永巷，加上沈卓文那荷包之事，看来此事确是有人设计。只不过，设计之人，怕是这郑秀婷。

见赵淮安应下，沈皇后朝其他人看了一眼：“都散了吧，别在此处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待沈皇后回了宫，赵淮安才对方彦说道：“你且回去吧。西北军营那事，孤明日亲自向母后禀报。”

方彦望向陆菀音，只见她正垂首望着地面，似乎还哽咽了几下。而沈卓文，则满眼担忧地看着她。

无论是陆菀音还是沈卓文，两人都未曾看他一眼。

他心里失落，向赵淮安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待方彦退下，赵淮安看了下在旁的沈卓文，走过去对陆菀音伸出了手：“随孤回宫。”

陆菀音心里觉得委屈，又窝着火，但还是握住赵淮安的手，看都没看沈卓文一眼，便随着赵淮安离开。

回了东宫，赵淮安在殿上坐下，对殿下站着的陆菀音说道：“孤问你，你可知错。”

陆菀音抬眼望向他：“妾何错之有？”

她不过是站那里而已，又有何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