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梦境

陆菀音赶到赵承乾的营帐之时，只见袁乐仅着里衣，裹着毯子蜷缩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赵承乾则一脸淡然地站在一旁。

陆菀音被眼前此景刺痛，想起了昔日在木府的遭遇，差点站不稳，指着赵承乾便斥责道：“你……你都做了什么！”

赵承乾一把在她面前跪下：“请母后给儿臣与袁乐指婚。儿臣会为袁乐负责的。”

父皇与母后一直不肯给他与袁乐赐婚，他迫于无奈，只能将袁乐拐了来，袁乐的外衣确实是他剥的，但是他没干别的。

为保袁乐的清誉，给袁大将军一个交代，父皇和母后必定会给自已和袁乐指婚。

陆菀音扬起手，竭尽全力给了他一个耳光：“你别喊我母后。我没你这样的好儿子。你要赐婚，找你的好父皇去！”

阿云见她身体颤颤巍巍的，忙扶住了她。她出了赵承乾的营帐，见赵淮安已经赶了过来，一言不发便往自已的营帐走去。

待回到营帐，陆菀音气急攻心，只觉得胸口一闷，吐出一口鲜血，终是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陆菀音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睁眼便看到陆瑾瑜守在身旁。赵承乾则在不远处跪着，赵淮安坐在床榻边上。

赵承乾见她醒来，忙磕头道：“儿臣知错了。请母后定要顾好自已的身子。”

赵淮安握住她的手：“承乾他确是冲动了些，但朕已经给袁乐与承乾赐了婚，袁大将军也不介怀此事了。你不必担忧。”

听着他们的话，陆菀音却觉得心中无比悲伤。

给赵承乾与袁乐赐了婚，袁大将军是没有意见了，可他们是否曾问过袁乐的意见，又有谁在意袁乐的感受。

赵承乾如今这般，与赵淮安昔日那般有何区别。

她终是闭上眼睛，翻了个身，不愿再看到他们。

无论她做什么，无论她如何教导赵承乾和陆瑾瑜，都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对赵承乾和陆瑾瑜的影响。

他们和赵淮安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人，可自已呢，自已又是什么？

她被赵淮安强迫，却生养出一个强迫他人的儿子。自已就是一个笑话。

回到德阳殿，陆菀音的情绪一直低落，终是在一场春雨之后，赶在赵淮安头疾发作之前，比赵淮安更早地病倒了。

她浑浑噩噩地睡着，时而发起高烧，时而昏睡不醒，御医诊断不出是何病症，便只能说她郁结于心，故而常常陷入昏迷。

陆菀音却又做起了那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开始频繁地梦到那个世界的一切，梦里的那个她越来越清晰。原来，昔日的她竟是那般模样。自由、惬意、充满希望。

她开始分不清那个世界是梦境，还是如今这德阳殿、守在一旁的赵淮安、赵承乾和陆瑾瑜才是梦境。

她每日醒来，看到他们在旁，或者听到他们的声音，便选择又睡了过去，她希望有朝一日醒来，见到的是那个世界的人和事。

赵淮安见她每日不吃不喝，总是醒了又睡，只能靠灌些流食和汤药维持生机，他整个人都变得苍老了不少。

他总觉得，她似乎正在一点点离他而去。

自从他患上头疾，每次头疾发作之时，他都担心自已会先她而去，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病成这般模样。

傅晴来看她的那日，阳光明媚。她没听到赵淮安、赵承乾和陆瑾瑜的声音，只听到了傅晴的声音，她终是醒了过来。

傅晴见她醒来，忙将她扶起：“你今日感觉如何？可有好些？还是想继续歇息？”

陆菀音摇了摇头：“我本就无事。只是觉得很困而已。”

傅晴笑道：“你这不是一般的困，你可是睡了十几日了。”

陆菀音笑了笑：“你怎么来了？不会是听到我病危，所以来看我吧。”

傅晴摇了摇头：“我就是这么多日没见到你去尚书台，感觉到你可能出事了，所以来看看你。”

陆菀音被她逗笑：“那你感觉还挺准。尚书台今日发生了何事，没了我，你帖子是不是多了很多？”

傅晴笑道：“这南明岛的帖子能有多少。这尚书台不是没了你不行。王爷和虞夫人让你留在这王府用晚膳，沈公子也会……”

南明岛……虞夫人……沈公子……

她终是挣扎着从梦里醒来，猛地坐了起来。

她茫然地看了下四周，还是那个德阳殿，赵淮安还是在床榻旁坐着，赵承乾和陆瑾瑜则满眼担心地看着她。

原来，又是一场梦。

赵淮安见她似是清醒了不少，忙一把将她拥入怀里：“阿音，你别睡了好不好。你这样不吃不喝的下去会死的。”

陆瑾瑜则哭了出来：“阿娘，你别丢下瑾瑜，瑾瑜保证以后都会听阿娘的话。”

赵承乾则还是跪着：“儿臣求母后保重身体。儿臣日后定不会忤逆母后。儿臣知错了。”

陆菀音看着哭泣的陆瑾瑜，终是握住了她的手：“瑾瑜乖。阿娘不睡了。”

在吃饱喝足休养了半个月后，陆菀音的身子终是好了些。

只是她不再处理那朝政之事，也不再去寻太子，对赵淮安也爱搭不理。

她开始每日在花园里喂喂鱼，要不就跟林婕妤到乐府去看那些人奏乐起舞。陆瑾瑜会出宫给她带些好吃的进来，她倒很是欢喜。

终于有一日，她忍不住到镜台前取出了那颗玉珠子，揣在了怀里，拿着那皇后令牌便出了宫，连阿云都没带。

她先去了苏宅，苏煜见到她一个人都没带，很是惊讶：“阿姊，你大病初愈，怎么出宫都不带个人？”

在陆菀音昏睡期间，他曾去探望过两次，他心中虽急，可他始终是外臣，便只能回府等着宫里的消息。

陆菀音笑道：“无事，你看那大街上，别人也不带人。言儿呢？”

苏煜忙说道：“在屋里。阿乔在陪着他。”

陆菀音进了屋，果然见阿乔正在逗着苏言。她走了过去，陪着阿乔逗玩了苏言一会，连午膳都没用便离开了苏宅。

苏煜看着她的背影，终是不太放心，跟了出去。

陆菀音出了苏宅，便雇了辆马车，往那景都西山的悬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