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言

穿过垂花拱门，进到小花园，是一进。

穿过小花园，进到正院，又是一进。

正厅两侧是居室，是赵琳起居的地方，整个正厅用一张屏风隔开，前后通着。

屏风前面是请安待客的桌椅榻几，屏风后面摆了一张八仙桌。

穿过正厅，就是赵琳的书房，很大，也算是一进。

叶承珲等人走了，才试着询问赵琳：“母亲打算怎么安排大哥？”

“扔大街上了，随他去吧。”

赵琳是真的没有想到，叶承玚这孩子平时温文尔雅，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他爹一死，就跟着整这死出。

叶承玚是打量着自已是世子，是家里嫡长子，所以就唯他独尊了嘛！

笑死个人，他要是老大，那置赵琳于何地，置天下孝道于何地。

赵琳现在只想眼不见为净，至于别的，容她慢慢想，脑子有点不够使。

但是叶承珲的脑子是很够使的。

“大哥和那女子，本就于理不合，若是放任不管，任其在人前走动，只怕于侯府名声无益。”

赵琳经他提醒，也确实想到，就这么把人撵出去，好像是不太好。

不过做都已经做了，赵琳也不是会后悔的人，干脆就先这么着吧。

至于名声，又不是面条，又不能吃，在乎恁多干啥。

想到这，赵琳心里不再有任何负担，却还是语气深沉的说：“没关系，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

话说冷月、流星听了赵琳的吩咐，拿着人走到侯府之外的第四条街上，把人一扔就准备往回走。

刚走两步，后面就传来叶承玚气急败坏的声音。

“大胆刁奴，竟敢对堂堂侯府世子无理，以下犯上，你还有没有天理了！”

叶承玚说这话其实并不合适，因为冷月、流星是赵琳的人，而赵琳是他叶承玚的母亲。

出于孝道考虑，叶承玚也应该对冷月、流星礼让一二，既是给赵琳面子，也是全了自已的孝礼。

但是冷月、流星跟着赵琳，一向不计较这些礼节，自然是没想到这点。

而叶承玚能干出孝期行欢的事，显然也是将自已世家子弟的礼节，忘得一干二净。

要是有人问这京城最受瞩目的世子是哪位？

那可多了去了，逗狗的、遛鸟的、打架的、调戏良家妇女的，简直数不胜数。

但要再有人问，现如今最受瞩目的世子是哪位，肯定是非平阳侯世子叶承玚莫属。

他先是名冠京城的神童才子，后是有悖人伦、孝期行欢的不孝子，这反差，想不让人瞩目都难。

叶承玚被冷月、流星扔到地上时不吭声还好，人们可能只会以为是哪的泼皮。

但是，叶承玚那一嗓子喊出来，人们都被就都被吸引了目光。

尤其是“侯府世子”这四个字，光是一听，就反应过来了，顿时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平阳侯的府邸，位置很巧妙，外城靠后，内街靠前。

据说是祖上置办宅子的时候，嫌里面围着不得劲，外面的位置方便，还能买大一些，能施展拳脚。

平阳侯府前后两条街，四通八达，往里走两条街，就到了权贵云集的天子外城。

往外走两条街，就到了平头百姓过活的内街。

既不过分吵闹，也不过分安静，赵琳很是喜欢这座宅子。

眼下正逢饭点，人来人往，平阳侯府附近过的人又多，叶承玚这一嗓子，直接让京城里，认识他的人翻了一倍。

倒是不会真有人去找他晦气，毕竟，他还是侯府世子。

如今这局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实名制出头，头得多铁。

百姓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平头百姓之家，总不会是嫌命太长了。

大家都是看一眼就匆匆过去，但免不了事后凑在一块。

讨论老子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儿子是不敬祖宗的狗熊一事。

还有那气性的，甚至都想越俎代庖，去替叶西洲清理门户，但想想一家老小，还是算了。

多给平阳侯上炷香吧！保佑他下辈子别生这个儿子了。

人们保佑平阳侯的同时，也把赵琳讨伐了一遍。

赵琳的两个姐姐，都是不输男儿的巾帼英雄，到赵琳这里连个孩子都教不好。

明明姐妹三个是三胞胎，一起出生，结果行事、风评却是云泥一别。

人们都私下感叹，平阳侯爷娶了她，可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流言愈演愈烈，渐渐从议论叶承玚的品行，慢慢变成议论起赵琳的德行。

——

叶承玚被扔出去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想着回来。

随着他在外面游荡的时间增多，众人议论的中心，又渐渐从赵琳变成了叶承玚。

赵琳听了惜夏的回禀，也不在乎众人的猜测议论，她只吩咐冷月、流星，好好守在大门口。

若是看到叶承玚回来，就问问他回来做什么，如果说的不对，就继续扔到府外的第四条街上。

于是，等叶承玚察觉到不对劲，想要回去弥补一下的时候，就开启了被冷月、流星拎鸡仔一样的生活。

自此，叶承玚的名声一落千丈，赵琳也算是从众人的议论中脱身出来。

在这场刚刚开始的风波里，除了赵琳，侯府其他人的名声，都没受到什么波及。

这实在是得益于平阳侯叶西洲是个大将军，南征北战，保家卫国，名声简直不要太好。

百姓过日子，一看能不能吃饱，二看能不能穿暖，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天下能不能太平。

叶西洲一个人，几乎解决了大齐四分之三的战事，保大齐天下太平，威名远扬，百姓当然对他感恩戴德。

连带着对赵琳的讨伐，也是因为赵琳与叶西洲夫妻不睦，百姓们是在为叶西洲打抱不平。

但是，相比较于叶承玚大逆不道，赵琳夫妻不和，就显得没那么让人气愤了。

平阳侯府新丧，合府上下都要守孝。

较以往，府里安静不少，赵琳住的海棠苑就更安静了。

赵琳身体不算好，平常容易困乏，不多时就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