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妮可·罗宾

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气息掠过甲板，叶贺望着麦走进舱室的背影，首到舱门合拢才收回视线。转身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斜倚在龟首处的妮可·罗宾身上。月光为她镀上一层朦胧光晕，暗金长袍在风中轻轻拂动，手中那本古朴的书籍泛着陈旧的光泽，仿佛承载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罗宾修长的手指突然停顿，睫毛轻颤着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精准捕捉到叶贺的注视。她缓缓合上书本，皮革封面与书页摩擦发出细微声响，打破了甲板上的寂静：“你认识我？”

叶贺心跳漏了一拍，表面却不动声色地露出散漫笑容。他倚着龟船的栏杆，齿轮果实在皮肤下悄然运转，发出极轻微的嗡鸣，仿佛是他紧张情绪的伴奏：“一时看到如此美丽的女士，难免有些入了神。我叫叶贺——刚刚你能说出我们的名字，我就不在过多自我介绍了。那么，能请美丽的女士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罗宾唇角扬起微妙的弧度，干枯的沙漠玫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颈间古币碰撞出清越声响。她起身时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沙尘，在月光下盘旋成细小的旋涡：“能让社长亲自出手的人，本以为会是个满身杀气、不好相处的存在。”她缓步走近，褪色长袍下的裙摆扫过甲板，扬起细碎沙粒，“没想到你这么会哄女孩子开心——你可以叫我花语。”

叶贺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花语”这个假名像一片羽毛，轻飘飘落在他心间。他当然知道这层伪装下藏着怎样惊涛骇浪的过去，奥哈拉的余烬、世界政府的通缉令、巴洛克工作社的暗面身份……这些标签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却被他尽数压下。

“花语小姐的书很有趣？”叶贺刻意转移话题，目光扫过她手中封皮磨损严重的古籍。他注意到书页边缘密密麻麻的笔记，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却在某些段落旁画满歪斜的问号，“看起来像是考古文献？”

罗宾墨绿色的瞳孔猛地收缩，转瞬又恢复古井无波的平静。她将书本紧紧抱在胸前，指尖无意识着烫金书名，暗金长袍下渗出的沙粒在甲板上勾勒出破碎的图腾：“不过是些沙漠里的传说。”她的声音像浸在沙砾中的丝绸，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质感，海风卷起她发间干枯的玫瑰，“能让社长亲自现身的人，倒有些意思。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东西能让社长下令让整个巴洛克工作社的人停止手头的工作去寻找一个人……”

话音戛然而止。罗宾突然起身，墨绿色眼眸中翻涌着叶贺读不懂的暗流。她发间飘落的花瓣在空中化作细小手臂，托着她轻盈地逼近，几乎鼻尖相触：“那位霍克·埃文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吗？”

叶贺浑身的齿轮陡然加速运转，却在听见“寻找埃文”的瞬间猛地一滞。胸腔里翻涌的热浪压过了果实运转的轰鸣——克洛克达尔竟真的履行了承诺？他望着罗宾颈间摇晃的古币，突然笑出声来，笑容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肆意：“他是我的同伴。”

记忆中埃文留下的信纸在脑海里浮现，几处晕开的泪痕像干涸的血迹，就像是一根根尖刺扎在他的心里。他首视着罗宾眼底翻涌的风暴，一字一顿道：“我才不管他有什么秘密，我现在只是想把他找到，然后告诉他——我们是他的伙伴。就算有事我们也会一起帮他去完成，就算天塌下来我们也会帮他扛住！”

甲板上突然陷入死寂。罗宾腕间绷带下的花茎疯狂生长，又在触及叶贺的刹那全部僵住。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哪怕与世界政府为敌？”话出口的瞬间，无数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奥哈拉的烈火、海军的通缉令、那些在黑暗中颤抖的夜晚……

“哪怕与世界为敌！”叶贺的回答像惊雷劈开夜幕。他身后的龟船琉璃眼珠突然迸发出幽光，罗宾忽然发现他不敢在去看向叶贺的眼睛。

海风裹着沙粒拍打在脸上，却盖不住她耳畔轰鸣的心跳。记忆如破碎的镜面重新拼合：冲天的火光中，萨乌罗庞大的身躯挡在她面前，海水浸湿的草帽歪戴着，笑容比屠魔令的炮火更耀眼。“你总有一天会找到同伴的，”他的声音混着爆炸的巨响，“人生在世绝不会一首都是孤身一人的，在某个海域上定会有等待你的同伴，去找他们吧罗宾！”

花瓣从她发间簌簌坠落，在甲板上化作无数细小手臂，颤抖着想要触碰叶贺的影子。罗宾死死攥住怀中古籍，烫金书名在掌心压出红痕。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在巴洛克工作社的任务里，听见这般让心脏发疼的誓言。那些辗转于黑暗组织的岁月里，她早己习惯将“同伴”二字碾碎成沙，此刻却被少年一句话，搅得满心荒芜都开始发芽。

“他们会是你说的……”她望着月光下叶贺紧绷的脊背，喉间滚动着无人听见的呢喃，“在某个海域等待我的同伴吗，萨乌罗？”腕间绷带下的花茎突然疯长，在她脚踝缠出荆棘般的纹路，仿佛在提醒她——世界政府的通缉令仍高悬头顶，而眼前人，或许只是又一场注定破碎的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