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藏玄机

大理寺地牢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我攥着那半张烧焦信笺的手心沁出冷汗。沈砚之被锁在三丈外的铁笼里，他的玄色官服还沾着 “血煞” 侵蚀的黑斑，可眼神却比案头的烛火更灼人：“苏瑶，你父亲的笔迹，是不是让你想起了什么？”

我猛地转身，却撞进楚汐苍白的脸。她倚着牢门，后颈的莲花印记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 —— 那抹青色，竟与箭矢上的毒痕如出一辙。“先看兵器。” 她递来浸着解药的帕子，指尖残留的药香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曼陀罗气息。

兵器库的铜锁被打开时，沉闷的声响在寂静中炸开。数十箱连环弩整齐排列，蟠龙纹在摇曳的光影里仿佛活过来般扭曲。沈砚之突然剧烈咳嗽，铁链哗啦作响：“查验箱底，尤其是第三排从左数第七个。”

我蹲下身，指甲刮过木箱底部的瞬间，心跳几乎停了。那些看似随意的划痕，竟组成母亲教我的第一套密码 —— 每道刻痕的深浅，都对应着《奇门遁甲》里的方位。楚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这些符号，和我在幽冥阁地牢见过的……”

“住口！” 沈砚之猛地扑向铁笼，锁链勒进皮肉渗出鲜血，“你们以为查到这些就能揭开真相？七年前宁王谋逆案，根本就是一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放大。我顺着他惊恐的视线望去，只见楚汐袖中滑落的银针，针尖正泛着与 “血煞” 相同的幽蓝。

地牢突然剧烈晃动。沈砚之疯狂捶打着铁笼：“快走！他们在启动‘幽冥引’！这些兵器根本就是……” 轰鸣声吞没了他的后半句话，地面裂开缝隙，漆黑的雾气顺着裂缝涌出。我拽着楚汐后退，却见她眼神空洞，首首走向雾气弥漫的兵器箱。

“楚汐！” 我甩出软剑缠住她的腰，却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扯得向前踉跄。沈砚之不知何时挣断了铁链，他的剑精准刺向楚汐后颈的印记，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一道金光弹开。楚汐突然转头，嘴角勾起沈砚之同款的阴冷笑容：“苏姑娘，你以为‘毒娘子’的名号，真是靠制毒得来的？”

黑雾中传来熟悉的骨哨声。数十具干尸从兵器箱中爬出，他们胸口的符咒与楚汐后颈的印记共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沈砚之将我护在身后，他的剑刃在干尸身上划出火星：“当年宁王私造兵器的证据，早就该随着王府一起焚毁。这些刻痕…… 是有人故意留下的饵！”

我的后背撞上冰凉的墙壁，手中信笺突然剧烈发烫。烧焦的边缘浮现出隐形的字迹，是母亲的笔迹：“小心身边最亲近的人。” 楚汐的银针擦着耳畔飞过，我侧身避开，却看见她袖中掉出的半块玉佩 —— 和沈砚之摔碎的那枚，能拼出完整的幽冥阁令牌。

“原来你才是幽冥阁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 我握紧软剑，剑尖却在颤抖。楚汐咯咯笑起来，笑声中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错了，我们都是棋子。你以为沈大人真的想抓幽冥阁？他父亲可是……”

沈砚之的剑突然刺穿楚汐肩头。她喷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符咒，化作锁链缠住他的脚踝。“别听她胡说！” 沈砚之挥剑斩断锁链，却在转身时，将一卷泛黄的卷宗塞进我怀中，“当年参与销毁兵器的人，名单在……”

地牢顶部轰然坍塌。我被沈砚之猛地推开，石块砸在他背上发出闷响。楚汐趁机掠向兵器箱，她的指尖触碰到刻痕的瞬间，所有连环弩自动上弦，箭簇对准了出口。“苏瑶，带着卷宗走！” 沈砚之的怒吼混着骨哨声，“记住，真正的敌人，是能让整个朝堂……”

出口的石门开始闭合。我最后看见的，是沈砚之挥剑砍向楚汐，而她胸口的莲花印记绽放成血色曼陀罗。抱着卷宗冲出地牢的刹那，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映红了他口型 ——“你父亲……”

晨雾笼罩着京城街道，我躲在马车里翻开卷宗。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片带血的花瓣，正是母亲最爱的蓝雪花。而在销毁兵器的官员名单上，父亲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用朱砂批注着小字：“必要时，可牺牲至亲。”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震动中，我摸到卷宗夹层里硬物。抽出一看，竟是枚刻着莲花的铜钥匙，和楚汐后颈的印记一模一样。车窗外突然掠过道黑影，那个瞬间，我仿佛看见母亲站在街角，她身后跟着一群身披黑袍的人，每个人胸口，都绽放着血色莲花。

马车颠簸着驶入苏府后门时，东方既白。我死死攥着那枚莲花铜钥匙，金属边缘在掌心刻出深红的痕。怀中的卷宗散发着陈旧的霉味，却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曼陀罗香 —— 和楚汐指尖残留的气息如出一辙。

“小姐！” 阿青的声音惊得我浑身一颤。回头才发现，她不知何时换了身利落的劲装，腰间新配的软鞭还缠着未干的血迹。我这才想起，坠崖的那个阿青，早己在海浪中化作泡影。

“把所有暗卫召集到书房。” 我扯下染血的外衫，露出里面母亲亲手绣的缠枝莲纹中衣，“再准备三坛烈酒，两斤朱砂。” 阿青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屈膝行礼，转身时我瞥见她后颈隐约的红痕 —— 和楚汐发作时的症状，竟有三分相似。

书房密室内，沈砚之的卷宗在烛火下徐徐展开。那些参与销毁兵器的官员名单里，有半数人的名字旁都画着小小的莲花。我将铜钥匙嵌入墙面机关，暗格弹开的瞬间，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密信，而是母亲的蓝雪花簪子，簪头的宝石早己碎裂，沾着干涸的暗红血迹。

“这是……” 楚汐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的脸色比昨夜更苍白，却死死盯着那支簪子，“当年宁王王府被烧时，我在火场见过这个。”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碎裂的宝石，袖口滑落处，那朵莲花印记正在缓慢蠕动，“当时有个黑衣人，用它刺进了……”

“噤声！” 沈砚之的怒吼突然从窗外传来。他翻墙而入时带落几片瓦当，玄色官服上的血痂还未凝结，“你们中计了！那些刻痕根本不是密码，是……”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射进数十支淬毒的箭矢，箭尾都系着幽冥阁的黑色布条。

混战在瞬间爆发。楚汐甩出银针击落三支箭矢，却在转身时，被沈砚之猛地推开 —— 一支泛着幽蓝的箭矢擦着她耳畔飞过，钉入墙面后腾起阵阵毒烟。“苏瑶，带着楚汐从密道走！” 沈砚之挥剑斩断铁链，他的剑锋上还残留着昨夜干尸的腐肉，“去城西当铺，找掌柜要……”

爆炸声吞没了他的后半句话。整座书房开始摇晃，天花板的木梁轰然坠落。我拽着楚汐滚进密道，却在入口处看见沈砚之被一群黑袍人围住，他们胸口的血色莲花在火光中绽放，和卷宗里官员名单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密道尽头是间堆满古籍的密室。楚汐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黑血在青砖上蜿蜒成诡异的符咒。“别碰！” 我抓住她的手腕，却摸到她脉搏紊乱如战鼓，“你身上的毒，根本不是普通的‘封喉散’。”

她突然笑起来，笑声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苏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你身边？七年前那个雨夜，你母亲倒在血泊里，是不是抓着半片蓝雪花？” 她的瞳孔开始扩散，却猛地扯开衣襟 —— 心口处，一朵莲花状的烙印正在吞噬她的皮肤，“我就是用这朵印记，吸干了她最后一丝生机……”

我手中的软剑本能地刺出，却在触及她咽喉的瞬间，被一道金光弹开。楚汐的眼神突然清明，她抓住我的手腕，将什么东西塞进我掌心：“去…… 城郊义庄，第七排第三……” 她的身体重重倒下，胸口的莲花印记化作青烟，只留下一枚刻着 “李” 字的玉牌。

城郊义庄的腐臭味几乎让人窒息。我攥着玉牌在棺木间穿行，第七排第三具棺木上，赫然画着和兵器箱底相同的刻痕。当我颤抖着推开棺盖时，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整整一箱蓝雪花 —— 每朵花的花蕊里，都藏着一枚微型竹筒。

“苏姑娘好雅兴。” 沈砚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时，他正把玩着一支箭矢，箭簇上的幽蓝毒痕映着他眼底的寒意，“查到‘李’姓大臣了？可惜，有人比你更快一步。” 他突然甩出箭矢，精准钉入我耳畔的棺木，“楚汐呢？”

我握紧藏着竹筒的拳头，指甲刺破掌心：“你早就知道她是幽冥阁的人，对不对？还有你父亲，当年根本不是去查案，而是去……” 话音未落，义庄的屋顶突然坍塌，数十名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们的弯刀上，都刻着和楚汐银针相同的符文。

沈砚之的剑横在我身前，剑身上的血珠滴落在地：“想知道真相，就活着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当年宁王谋反，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 他的话被黑衣人首领的骨哨声打断，那些弯刀突然自行飞起，在空中组成巨大的莲花阵。

混战中，我摸到怀中的蓝雪花簪子。当簪尖划破掌心的瞬间，所有弯刀突然发出刺耳的悲鸣。黑衣人首领惊恐地后退：“你怎么会有……”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支箭矢穿透他的咽喉 —— 箭尾绑着的，是楚汐从不离身的银铃铛。

“去找楚汐。” 沈砚之突然将我推向出口，他的后背己经插着三支箭矢，“记住，别相信任何带莲花标记的人。” 他的剑挥出最后一道银光，斩断了黑衣人群中悄然升起的血色符咒，“包括……”

爆炸声再次响起。我跌跌撞撞冲出义庄，怀中的竹筒己经发烫。当我颤抖着打开第一个竹筒时，里面只有半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苏府的地形图，而父亲书房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又圈。远处传来更密集的马蹄声，风中隐约飘来曼陀罗的香气，而楚汐的银铃铛声，却再也没有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