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凌霄新阁主，冷眼看苍生

凌霄阁的石阶，是冷的。

冷得像凌霜月此刻的眼神。

冷轩站在山门前，霜华剑斜挎腰间，青布衫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眼前的凌霄阁己非昔日模样，门前立着两排黑衣剑士，剑柄统一指向右侧——那是生人勿近的信号。

“来者何人？”为首剑士沉声问，剑尖微抬。

“冷轩。”他报上名字，注意到剑士瞳孔微缩。

“阁主料到你会来。”剑士侧身让开，“随我来。”

穿过三重回廊，处处是巡逻的弟子，人人面色肃穆。冷轩想起当年与凌霜月在此论剑的场景，那时的月白长裙，如今只剩冰冷的铁甲。

“阁主在清心殿。”剑士停在一扇朱漆门前，“请。”

冷轩推门而入。

殿内烛火通明，却无半分暖意。凌霜月端坐于阁主宝座，一身银线华服，头戴玉冠，霜天月剑横放在膝上，剑身映着她毫无表情的脸。

“你来了。”她开口，声音比石阶更冷。

“我来了。”冷轩站在殿中，与她相隔十步。这十步，像隔了整个江湖。

凌霜月上下打量他，目光如刀：“东海的风吹散了你的痴气？”

“痴气还在，”冷轩按住怀中的佛经残卷，“只是多了些明白。”

“明白？”凌霜月轻笑，笑声里没有温度，“在东海明白的，还是在江湖明白的？”

“在死人堆里明白的。”冷轩想起苏晚晴的血，黑煞君的火，“明白江湖不需要拯救，

只需要……

有人肯放手。”

“放手？”凌霜月起身，持剑走向他，“你以为苏晚晴放手了？黑煞君放手了？

不，他们只是输了。

在江湖里，只有赢的人，没有放手的人。”

霜天月剑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嗡鸣，冷轩腰间的霜华剑竟隐隐回应。

“这把剑，”凌霜月看着他腰间，“我留下时，以为你懂。”

“我懂。”冷轩道，“懂你斩情丝，懂你立规矩，

但不懂……

规矩能代替慈悲吗？”

“慈悲？”凌霜月停下脚步，剑尖挑起冷轩的衣襟，“你看看外面——

铁血盟在屠城，飞狐堂在卖毒，各大门派在抢慕龙的假地图。

慈悲能让死人活过来？

能让断剑重铸？”

冷轩无言。他想起寒江渡口的旧钓竿，想起乱葬岗的新坟。

“江湖不需要慈悲，”凌霜月收回剑，转身走向宝座，“只需要规矩。

我的规矩。”

“如果你的规矩，是让江湖更冷呢？”冷轩问。

凌霜月坐下，霜天月剑重重拍在案上：“冷？总比烂掉好。

至少，

在我的规矩里，

杀人要偿命，背叛要断手。”

冷轩从怀中取出用油皮纸包着的《大智度论》残卷，放在身前的石阶上。

“这是百花残谱的真相，”他说，“不是武功，是佛经。”

凌霜月连看都没看：“收起你的佛心。

佛渡不了江湖，

能渡的只有刀剑。”

“可你忘了，”冷轩看着她华服上的银线，像无数条锁链，“你也曾是持剑的人，

不是坐殿的神。”

“持剑的人会死，”凌霜月抚摸着霜天月剑的剑鞘，“坐殿的神……暂时不会。”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弟子跪地：“阁主，铁血盟攻打丐帮分舵，请求支援！”

“支援？”凌霜月冷笑，“让他们打。等两败俱伤，

我们去收尸，

立规矩。”

弟子领命退下。冷轩看着凌霜月，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那个在大典前夜留下霜华剑的女子，与此刻这位冷漠的阁主，判若两人。

“你变了。”他轻声道。

“人都会变。”凌霜月望向殿外的夜色，“就像你从东海回来，不再是那个见人就救的痴人。

冷轩，

我们都输了，

输给了江湖。”

“我输在想救人，”冷轩弯腰捡起佛经残卷，“你输在……

想管人。”

凌霜月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随即化为冰冷：“随你怎么想。

记住，从踏出这扇门开始，

你是冷轩，

我是凌霄阁主。

江湖路，

你走你的，

我走我的。”

冷轩点点头，将佛经残卷重新揣入怀中。霜华剑在腰间轻轻震动，像是在叹息。

“保重。”他说，转身走向殿门。

“冷轩。”凌霜月突然叫住他。

他回头。

“别再管闲事，”她的声音低沉，“尤其是……我的闲事。”

冷轩没有回答，推门而出。

殿外的冷风灌入，吹灭了几根烛火。凌霜月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手紧紧握住霜天月剑，指节泛白。

“慈悲……”她喃喃道，将脸埋入掌心，“

若慈悲有用，

苏晚晴何必将匕首刺向自己？”

凌霄阁外，冷轩站在山巅，望着山下星星点点的灯火。那些灯火里，有杀戮，有阴谋，有像他一样迷路的人。

“江湖不需要慈悲，”他对怀中的佛经说，“

可你看，

连她自己，

都快忘了温暖是什么。”

霜华剑不再震动，像彻底沉睡。冷轩知道，从这一刻起，

那个在寒江渡口独钓的痴人，

和那个在凌霄阁中持剑的女子，

终究是走散了。

而他怀中的佛心，

在这冰冷的江湖里，

又能暖谁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