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刹那芳华尽，人间无绝色

演武场的地砖，在震动。

震动里，有死亡的味道。

冷轩看着脚下蔓延的引线，蓝光如鬼火，正朝着他的脚尖爬来。

“晚晴，”他对苏晚晴伸出手，声音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海，“过来。”

苏晚晴跌跌撞撞地跑向他，大红嫁衣拖在血水里，凤冠上的珍珠簌簌掉落：“冷轩！快走！震天雷……”

“来不及了。”冷轩握住她的手，触手冰凉，“但有些事，

来得及。”

他猛地将苏晚晴推开，同时举起霜华剑！

剑身吸收了他毕生的内力，骤然爆发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

这不是“无念心经”的澄明，也不是“百花残谱”的温柔，

这是融合了爱恨、悲愤、执念与救赎的——

刹那芳华·终章！

剑光如银河倒悬，瞬间笼罩整个演武场！

黑煞君惨叫着倒飞出去，魔功在剑光下寸寸瓦解，手臂上的黑气如冰雪遇阳，“滋滋”作响。

慕龙甩出的毒针在光刃中化为齑粉，他惊骇地看着冷轩，仿佛在看一个神祇的陨落。

各大门派的高手们被剑光刺得睁不开眼，纷纷抱头鼠窜，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刀阵，此刻如纸糊般脆弱。

“这……这是百花谷的‘蝶影双飞’！”有老江湖失声惊呼，“传说中能净化魔功的无上心法！”

冷轩没有听见。

他只看见苏晚晴惊恐的脸，看见她腕上那根钓鱼线在剑光中微微发亮。

他的经脉在剧痛中寸寸断裂，青黑纹路如活物般疯狂蔓延，从皮肤下爆出血珠，染红了青布衫。

“无念……无念……”他喃喃自语，嘴角溢出鲜血，“

原来无念的尽头，

是……不念生，不念死……”

剑光达到顶峰，突然一暗。

霜华剑“哐当”落地，剑尖深深插入青石板。

冷轩缓缓倒下，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砸在血泊里。

他的眼睛还睁着，望着苏晚晴的方向，眼神清澈如昔，却失去了焦点。

“冷轩！”苏晚晴扑到他身边，鲜血溅在她的嫁衣上，红得刺眼，“你醒醒！你看看我！”

冷轩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咳出一口血沫。他的手臂上，青黑纹路渐渐褪去，露出苍白的皮肤，像雪覆盖了伤痕。

“他经脉寸断了！”黑煞君捂着被剑光灼伤的胸口，眼中闪过狂喜，“哈哈！天助我也！”

慕龙摇着折扇走近，扇尖挑起冷轩胸前的残谱碎片，笑容阴冷：“可惜啊可惜，

‘刹那芳华’虽美，

终究是……刹那。”

苏晚晴猛地回头，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慕龙！黑煞君！

我跟你们拼了！”

她从袖中甩出钓鱼线，贝壳吊坠如流星般射向慕龙咽喉！同时，另一只手掏出眉笔中的毒针，刺向黑煞君的心口！

“晚晴蝶舞？”慕龙冷笑，折扇轻挥，钓鱼线竟被扇骨缠住，“过时的把戏！”

黑煞君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狞笑道：“小美人，现在知道恨了？晚了！”

就在这时，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如鬼魅般突入！

凌霜月手持短剑，剑刃上还沾着凌霄阁的血，她一脚踢开慕龙，短剑划破黑煞君的手臂，将苏晚晴抢了过来。

“凌姑娘？”苏晚晴怔住了。

“走！”凌霜月将她推向冷轩，自己挡在三人面前，月白裙角染血，却依旧挺首如剑，“我掩护你们！”

黑煞君怒吼着挥拳，魔功虽损，余威仍在：“找死！”

凌霜月挥剑格挡，却被拳风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血。她看着地上昏迷的冷轩，看着他手中紧握着的霜华剑，眼中闪过决绝。

“冷轩，”她轻声道，“

你的‘无念’，

我替你守着。”

说完，她猛地跃起，短剑刺向黑煞君面门，同时将一枚烟雾弹掷在地上！

浓烟瞬间弥漫，掩盖了三人的身影。

慕龙挥扇驱散烟雾，只看见演武场中央，冷轩的身体静静地躺着，霜华剑插在旁边，剑身倒映着破碎的天空。

黑煞君捂着伤口，气急败坏：“追！一定要杀了他们！”

“不必追了。”慕龙看着冷轩倒下的地方，眼神复杂，“经脉寸断，神仙难救。

这江湖，

再也没有那个钓不到鱼的傻子了。”

他弯腰捡起冷轩掉落的半片残谱，上面的“飞”字被血浸透，像一只折翼的蝶。

“百花残谱的真相，”慕龙喃喃道，“原来不是武功，是……

以心印心，以情化情。

可惜冷轩明白得太晚了。”

苏晚晴背着冷轩，跟着凌霜月冲出黑煞堡，身后是震天的喊杀声和逐渐熄灭的剑光。

冷轩的身体很轻，像一片羽毛，却压得她喘不过气。

“他不会死的，”凌霜月回头，眼中带着血丝，“他说过，要回东海钓鱼。”

苏晚晴看着冷轩苍白的脸，泪水滴在他胸口，轻声道：

“冷轩，

你的‘刹那芳华’，

是人间绝色。

可这绝色，

为何……

如此短暂？”

夜，终于降临。

黑煞堡的演武场血流成河，残谱碎片散落一地，像一场盛大而悲凉的梦。

冷轩力竭倒地，经脉寸断，

苏晚晴握着钓鱼线，泪落无声，

凌霜月仗剑而立，背影孤绝。

江湖的风穿过城堡，呜咽如泣，

仿佛在诉说一个痴人的故事，

和一段，

刹那绽放，

便己凋零的……

人间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