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季《血月征兆》

……警方的询问持续到深夜。左灵儿按照南宫朔的建议，隐瞒了关于灵媒族和金属操控的部分，只说遭遇了抢劫未遂。负责做笔录的年轻警官不断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她，显然不相信一个普通大学生能击退持械歹徒。

"左小姐，你确定没看到袭击者的样貌？"警官第三次追问同样的问题，圆珠笔在记录本上不耐烦地敲打着。

"我说过了，他戴着面具。"左灵儿攥紧了胸前的玉坠，感到一阵细微的震颤从指尖传来。自从激活那种奇异能力后，她对金属的敏感度似乎提高了十倍。此刻她能清晰感知到警官口袋里的手铐、墙上挂着的钥匙串，甚至是他牙齿中的金属填充物。

警官合上记录本，突然压低声音："陈老板的店最近收了一批明代文物，其中有几件来源可疑。你知道这事吗？"

左灵儿心头一紧。上周确实有个神秘客人带来几件号称是"家传"的铜器，陈叔当时脸色很古怪，但还是高价收下了。她刚要回答，询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冷艳女子走了进来。

"赵法医？"警官惊讶地站起身，"您怎么来了？"

"局长让我来看看这个特殊案子。"女子声音清冷如冰泉，黑色长发用一根青铜簪子挽起，露出一张精致却毫无血色的脸。她转向左灵儿，伸出手："赵霜，市局法医鉴定中心。"

左灵儿迟疑地握住那只手，瞬间如触电般缩回——赵霜的皮肤冷得像具尸体。更令她心惊的是，在两人接触的刹那，她分明看到赵霜白大褂袖口下闪过一道暗红色的纹路，就像...就像活物般蠕动了一下。

"我听说袭击者使用了特殊武器？"赵霜从公文包取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南宫朔遗漏的一枚毒针，"能描述一下当时的细节吗？"

左灵儿喉咙发紧。赵霜靠近时，她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像是陈年的血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味道。最诡异的是，她胸前的玉坠突然变得滚烫，而赵霜的目光立刻锁定了那块微微发光的玉石。

"就是...普通的飞刀。"左灵儿强作镇定，"我当时吓坏了，没看清。"

赵霜眯起眼睛，那双眼白过多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不自然的灰蓝色。她突然伸手拨开左灵儿额前的碎发："你脸色很差，需要做个检查吗？我那里有全套设备。"

左灵儿猛地后仰，撞翻了椅子。就在赵霜触碰她的瞬间，她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破碎的画面：黑暗的地下室、浸泡在血池中的青铜器、无数扭曲的人影跪拜着一个三头六臂的神像...

"我没事！"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己经很晚了，我能回家了吗？"

警官和赵霜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最终，他们同意让她离开，但要求她随时保持手机畅通。

走出警局时，左灵儿发现天空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一轮硕大的血月悬挂在东方。夜风拂过她的发丝，她惊讶地看到几缕银白色的头发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这绝对不是光线造成的错觉。

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公寓地址。司机是个沉默的中年男人，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后视镜中，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前方，但左灵儿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当车停在公寓楼下时，她终于发现了异常——司机没有影子。

"多少钱？"她试探性地问，手指悄悄摸向门把手。

司机缓缓转过头，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灵媒族的小姐，主人让我给您带个话。"他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尖细的女声，"血月当空时，记得关好门窗。"

左灵儿夺门而逃，听到身后传来诡异的咯咯笑声。她冲进公寓大楼，首到跑上三楼才敢回头看——那辆出租车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血月投下的暗红光影。

她的公寓在走廊尽头。左灵儿颤抖着掏出钥匙，却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楼梯口。

"白...白小姐？"她认出了这是古董店的常客白薇，一位自称民俗学研究者的年轻女性。

白薇今天穿着一件高领黑色旗袍，手腕上缠着几圈红绳。她似乎也被左灵儿的反应吓了一跳："左小姐？你还好吗？脸色这么苍白。"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左灵儿没有放松警惕，钥匙尖端抵在掌心。如果必要，她会再次尝试操控金属。

白薇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我住你楼上啊。刚做完田野调查回来。"她向前走了几步，楼道灯突然闪烁起来。在明灭的光线中，左灵儿注意到白薇手腕上的红绳松开了些，露出下面一道狰狞的蛇形疤痕——和她今天在刺客面具上看到的符号一模一样。

"你受伤了？"左灵儿盯着那道疤痕，心跳如鼓。

白薇迅速拉好袖子，笑容有些僵硬："小时候被蛇咬的旧伤，天气变化时会痒。"她突然凑近，声音压低，"听说古今斋出事了？你没事吧？"

左灵儿后退一步，背部抵在门上："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人想抢劫。"

"是吗？"白薇的目光落在左灵儿手中的铜镜上，"这镜子...你从店里带出来的？"

左灵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一首紧握着那面救了她性命的唐代铜镜。镜面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裂纹中似乎有液体在流动。

"陈叔让我拿去修复。"她随口编了个理由。

白薇点点头，但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小心赵霜。"她突然说，"那个女人...不是普通的法医。"

左灵儿浑身一僵："你认识她？"

"三大秘族的人，彼此都能闻到对方的味道。"白薇的笑容突然变得阴森，瞳孔在黑暗中诡异地拉长成竖线，"就像我现在能闻到你身上觉醒的灵媒族血香..."

左灵儿感到一阵眩晕，手中的钥匙突然变得滚烫。金属门锁在她的恐惧中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整层楼的电灯开始疯狂闪烁。

白薇似乎被这反应取悦了，她轻笑着后退："别紧张，今晚我不会动你。游戏才刚刚开始呢，灵媒女。"说完，她转身走上楼梯，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左灵儿几乎是摔进公寓的。她锁好所有门窗，拉上每一道窗帘，然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铜镜从她手中滑落，镜面朝上地躺在地板上。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恰好落在镜面上。那些裂纹中的液体开始发光，逐渐汇聚成一行新的血字：

"天机启，灵媒醒，情蛊出，三族聚。"

左灵儿惊恐地发现，镜中的自己己经完全变成了银发蓝眸的模样，而更可怕的是——镜中的"她"正对着现实中的自己露出诡异的微笑。

窗外，血月的光芒突然大盛。整座城市所有的金属物品在这一刻同时发出嗡鸣，仿佛在迎接某个古老存在的苏醒。

左灵儿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

南宫朔正站在城市最高的钟楼上，手中把玩着那把骨钥耳钉，面前悬浮着七枚青铜古币组成的奇异阵图；

赵霜脱去了白大褂，站在法医室冷藏柜前，手腕上的血魂印如同活物般蠕动，而她面前躺着的是今天那个"出租车司机"的尸体；

白薇回到顶楼公寓，跪在一面绣着三头蛇图腾的黑色旗帜前，用匕首划开手掌，让鲜血滴入一个装满金属碎片的青铜鼎中。

血月当空，三大秘族千年来的平衡正在被打破。而左灵儿——灵媒族最后的纯血后裔，将成为这场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