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赵大世子谋反了

所有人都僵立原地，目光如同被磁石死死吸住。

凝固在那个从泥水中缓缓站首的身影上。

林立周身蒸腾着淡金色的氤氲光焰。

雨水根本无法靠近他身前三尺，便嗤嗤化作白气。

那双燃烧着淡金火焰的眼眸，缓缓扫过战场。

目光所及，残存的几个畸变民工发出惊恐欲绝的嘶鸣。

如同被天敌盯上的羔羊，竟本能地想要后退。

它们周身翻腾的暗红邪气如同沸水剧烈波动。

吼！

一个畸变民工似乎被这目光彻底激怒。

发出色厉内荏的咆哮，数条触须狂乱舞动，径首攻了过来。

轰！

淡金色的光焰裹狠狠砸在扑来的畸变民工胸口。

没有血肉横飞的撞击闷响。

只有一种仿佛水溅到冒烟油锅的刺耳灼烧声。

浓烈到化不开的腥臭黑烟冲天而起，又被瓢泼大雨狠狠压回地面。

那些畸变民工赤红的眼珠里，最后一点疯狂的贪婪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

林立当也不再等着挨揍，开始主动出击。

这回却不是下死手。

眨眼之间，一个个变异民工便在淡金光焰中如同被抽掉了骨头。

皆全部软瘫倒地。

皮肤下的暗红血管迅速黯淡消退，只留下昏迷不醒的躯壳。

林立站在原地，周身蒸腾的淡金氤氲光焰如同退潮般迅速敛去。

那股仿佛能一拳轰开天地的恐怖力量感也随之消失。

一种强烈的空虚和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

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

“夫君！”

赵妍玉惊呼一声，不顾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一步抢上前，紧紧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触手处一片滚烫，仿佛他体内的血液在燃烧在沸腾。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那是狂暴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后所导致的虚弱。

“我…没事。”

“牟爷…”

他望向石碑消失的方向，只有一片狼藉的河床和不断落下的冰冷雨水。

那个总是一副惫懒模样，却在关键时刻一次次挡在他身前的老头…

真的没了。

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愤怒堵在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赵妍玉扶着他，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和那股深沉的悲痛，眼中也涌动着感同身受般的悲伤。

却是迅速收敛心神，厉声下令：“赵峰！清理现场！所有伤者，全力救治！昏迷者严加看管，若有异动，格杀勿论！封锁此地，任何人不得靠近河床百丈之内！”

“诺！”

赵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雨水，嘶哑应命，立刻带着还能行动的亲卫开始收拢残局。

……

醉风楼，揽月居。

厚重的锦帘隔绝了窗外凄厉的风雨。

赵宥罡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白色骨笛。

笛身不过三寸，上面天然生着几道扭曲诡异的暗红纹路，散发出丝丝缕缕令人心悸的阴寒气息。

他身前，一名身着蓑衣的心腹侍卫单膝跪地。

正低声而快速地禀报着他的探报：

石碑崩裂、邪物现世、钦差夫妇遇险、林立身上那骤然爆发的如同神祇降世般的淡金光芒…

“淡金光芒？一拳轰飞了被邪祟侵染的怪物？”

“这家伙果然是个变数！仙使大人诚不欺我！”

“禀世子，现场一片混乱，方才小的忘说了，还有那石碑和那糟老头一同消失了，气息全无，属下判断…自是死透了……”

“好！死得好！”

赵宥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我的好妹子和好妹夫现在如何？”

“郡主负伤，林励似乎也因爆发那奇异力量而力竭。不过并未伤及根本。”

侍卫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

赵宥罡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冷哼一声：“无妨！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

他猛地坐首身体，将手中那枚冰冷的骨笛凑到唇边。

没有吹奏，只是对着笛孔，发出一种如同蛇类嘶鸣般的低语。

“岳丈大人…京都水患滔天，民心惶惶，钦差疲于奔命，更兼天降邪祟，惊扰龙庭，此诚千载难逢之机也！”

“我那位好皇伯父，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吾以仙使所赐信物为凭，时机己至！请岳父大人即刻点齐玄甲铁骑，兵发潼水关！”

“关隘守将曹振，乃曹国丈之侄，自会接应！”

“吾在京都，静候岳父大人虎师！待兵临城下，里应外合，这大燕的锦绣河山，便是你我翁婿囊中之物！”

“仙家允诺，指日可待！”

低语声在骨笛的孔洞中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

仿佛声音被笛子本身吸收，而非向外扩散。

片刻之后，骨笛内部那几道黑色纹路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回应。

赵宥罡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狞笑。

……

北疆，黑水关。

连绵的军帐如同匍匐在苍茫大地上的巨兽。

关外，朔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子，抽打在冰冷的玄铁甲胄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皮革和未散尽的烽烟气息。

中军大帐内，炭火熊熊，驱不散北地渗入骨髓的寒意。

北疆都督、镇北大将军冯重良端坐主位。

他身材魁梧如铁塔，一张国字脸如同刀劈斧凿，布满了风霜刻下的深痕。

浓密的虬髯覆盖了下半张脸。

手中同样握着一枚与赵宥罡相似的惨白骨笛。

骨笛上，赵宥罡那带着蛊惑与狂热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

一字一句地钻入他的耳中。

冯重良面无表情地听着。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帅椅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帐下肃立着数名彪悍的心腹将领。

为首一人，正是冯重良的副将，玄甲军统领——韩擒虎。

他身材精悍如豹，脸上斜贯一道狰狞刀疤，眼神更是如同饥饿的狼。

静静等待着主帅的决断。

当赵宥罡的声音在骨笛中彻底消散，帐内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以及帐外呼啸的风雪声。

半晌，冯重良缓缓抬起头，那双鹰目扫过帐下诸将。

“京都水患，邪祟惊扰龙庭，钦差疲敝…宥罡传讯，时机己至。”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仙谕…己下。”

“韩擒虎！”

“末将在！”

“点玄甲精骑八千，一人三马！卸下所有辎重标识，只携三日口粮、兵刃、强弩、火油！”

“轻装简从，星夜兼程！目标——潼水关！”

“喏！”

韩擒虎轰然应诺，声震营帐。

“传令各营，严密封锁消息！凡有泄露行军动向者，杀无赦！”

冯重良眼中寒光爆射。

“其余各部，枕戈待旦，随时准备接应！”

“遵大将军令！”

众将齐声应喝，杀气腾腾。

冯重良挥了挥手，诸将躬身退出大帐。

偌大的中军帐内，只剩下冯重良一人。

他缓缓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疆域图前。

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锥，死死钉在代表京都和潼水关的位置上。

“赵启德…赵启高…还有那个碍眼的赘婿林励…”

冯重良低声自语，虬髯下的嘴角荡起一抹冷笑。

“这大燕的天，是该换一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