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活死人渊的齿轮心跳

青铜门隙中泄出的光芒，在霜狼王银角电磁线圈上跳跃出幽蓝火花。云梦晚僵硬地盯着门内的少年——那张被兽皮兜帽半掩的脸庞仍带着前世大弟子特有的倔强棱角，唯有左眼那只流转着精密光路的青铜目镜，昭示着令人窒息的诡异。

“凌……凌昀？”她沙哑的童音在崩塌冰渊的余震里轻颤。前世身陨时，她那痴迷聚变堆的大弟子跪在洞府外，玄铁扳手砸碎一地的画面犹在眼前。

少年手中的齿轮装置“咔嚓”一声锁定，他猛地拉开兜帽，露出额角一道狰狞的疤痕，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干涩：“是我，师尊！您这是……归墟术法反噬重塑了形貌？”青铜目镜快速对焦云梦晚的铁臂，发出轻微嗡鸣：“手臂损伤度78%，共生型纳米金属覆盖……结构符合归墟辐射第三类变异！”他一步踏前就想探查，却被霜狼王低吼着挡住。

“嗡——！”

活死人渊深处骤然响起洪钟般的震动，整座地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齿轮巨手拧紧。云梦晚右臂的铁指不受控地抓向地面，幽蓝菌丝从合金缝隙中疯狂滋长，与脚下青铜地板的纹路瞬间共鸣！地面应声裂开蛛网般的亮线，构成一张覆盖整个空间的立体图纸——中心正是凌昀手中的齿轮装置模型！

【归墟烙印信息流注入：锁定‘活死人渊核心枢纽（修复进度12%）’】

云梦晚瞳孔骤缩。烙印深处流淌的不只是星舰黑匣子的信息洪流，还有一股冰冷、精确、完全非人的意志！她猛然按住剧痛的烙印：“这是什么地方？我爹在哪里？青铜棺椁吞噬他时你在场？”

“师尊，这里是一艘星舰的‘生态维持舱’区，或者按此界说法——万尸朝宗的‘活死人渊’！”凌昀语速飞快，青铜目镜扫过岩壁上垂挂的无数干枯躯体，那些尸体腹腔竟嵌满缓缓转动的齿轮与管线。“我苏醒就在此地，只记得被一道紫雷劈中，醒来身体就被这‘归墟之眼’改造……您父亲，”他指向身后岩壁巨幕——正是云梦晚刚才砸中的控制台屏幕——幽蓝菌丝在屏幕上凝聚成一张立体星图，一颗暗淡的蓝色星点旁浮现一行闪烁的古篆：“归墟锚点：‘月神棺椁’，坐标锁定！”

屏幕上，代表棺椁的图标突然剧烈膨胀，“父亲”的身影在其中扭曲挣扎，仿佛有无数触手般的紫光将他钉在棺壁上。而棺椁外部，三道撕裂苍穹的巨大剑痕正加速逼近，剑痕源头那窥天镜的本体，赫然将棺内景象清晰映射——刑堂长老陨落时的最后画面被精准捕捉！

“他们要强开棺椁！”凌昀脸色煞白，“窥天镜本体是玄天宗镇山神器，至少三名太上长老在操控！”

“来不及解释了！启动防御！”云梦晚嘶吼。右臂铁拳重重砸向地面共鸣节点！

“轰——咔哒哒哒——！”

活死人渊沸腾了！垂挂的尸骸关节爆开，成千上万的青铜齿轮喷涌而出。岩壁翻转，露出内部排列如炮管阵列般的锈蚀管道。凌昀手中的齿轮装置瞬间分解，化作无数流光嵌入管道控制节点。

【灵能科技解封：‘锈蚀洪流’待命】

【警告：窥天镜打击倒计时10息！】

“师尊！防御矩阵需要您控制铁臂引导灵流！能量节点在三点位！”凌昀纵身跃上一根巨大的液压杆，青铜目镜射出红光锁定岩壁顶端的一处隐蔽凹槽——那里嵌着一片巴掌大的青铜碎片，纹路竟与云梦晚左臂的归墟烙印如出一辙，只是更大、更完整！

“星舰黑匣子……母片？”云梦晚心神剧震。黑匣子芯片在烙印里疯狂跳动，饥渴地指向那片碎片！

“就是现在！”凌昀咆哮。

天穹的剑痕己放大到覆盖视野！三道万丈白光如审判之矛，裹挟着崩灭山岳的灵压轰然贯下！

“归墟——链接！”

云梦晚左臂烙印死死按在母片凹槽上！铁臂则插入身前一个布满菌丝的金属孔洞！

“滋——嗡——！！！”

难以想象的剧痛撕裂灵魂！归墟烙印仿佛被点燃，黑匣子芯片化作亿万数据尖针刺入她大脑：星舰坠毁前刺耳的警报、船员被幽蓝菌丝吞噬的惨叫、父亲最后输入的一段指令代码（“月神计划坐标启动，归墟锚点强制锁死，保护那个孩子……”）……右臂的玄冰星铁被强制抽取能量，银灰色金属如沸水般翻腾，无数细小的“锈蚀洪流”从管道阵列喷射而出！

那不是水流，是亿万高速旋转的金属孢子！

锈蚀孢子流撞上窥天镜的白光，瞬间氧化、燃烧、增殖！如同宇宙深空的星尘爆，无数金属锈斑在纯白光柱上疯狂蔓延、硬化！第一道、第二道剑光在孢子洪流中层层剥蚀、溃散！

【灵能科技激活：‘锈蚀装甲（拟态）’强度87%】

第三道剑光悍然穿透孢子潮！残余力量足以蒸发整座渊谷！

“凌昀！三点位！”云梦晚目眦欲裂。

少年踏着坠落的齿轮借力腾空，青铜目镜亮到极致：“相位偏转启动！归墟之眼——开！”

他左眼的青铜目镜“咔嚓”裂开一道缝隙，一道极度不稳定的紫色裂痕激射而出！光芒扫过最后一束剑光，剑芒竟如同投入水中的光柱般发生了诡异的折射——剑光险之又险地擦着母片所在的岩壁，将后方百米厚的青铜山脉熔出一个光滑如镜的巨洞！

【大弟子技能：空间相位微扰（非完全态）】

剑光消散，窥天镜本体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镜面映出的“父亲”在棺椁中暴怒嘶吼（紫瞳几乎炸裂），随即镜身隐入云层，剑痕缓缓闭合。

死寂。

云梦晚在地，铁臂遍布高温熔蚀的坑洼，菌丝萎靡。凌昀从空中跌落，青铜目镜彻底熄灭，一道血线从他左眼蜿蜒而下。

“师尊……我们……成功了？”他喘息着，摸索着爬过来，带血的手指想碰触云梦晚碳化的脸颊，却在半途被霜狼王轻轻含住。

“咳……”云梦晚艰难坐起，看向那片黯淡下去的母片，“你左眼……代价？”

“时空乱流的‘礼物’。”凌昀扯出一个苦笑，“没有归墟之眼，我在三年前就被渊里失控的维修机器人融掉了。”他指向远处：昏暗灯光下，几个身高三丈、长满齿轮触手的生锈机器巨兽静立在尸骸丛中，胸口的能源核心熄灭着。

云梦晚按住左臂烙印。星舰黑匣子芯片安静下来，却在她意识里点亮了一个新的坐标图——一张远比活死人渊庞大的结构图正在展开，其中心赫然标记着：【生态维持舱区】—【引擎核心（封印）】—！中央控制室（信号源：姜临）！！

父亲的名字！信号源在中央控制室！

“砰！”

地面剧烈一震！

只见刚才被锈蚀洪流侵蚀过的穹顶区域，大块锈化的金属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剥落！一个巨大的洞口首通外界！

洞口之外，不再是北域荒原的冰风暴。

那是一望无际的机械废土！

锈蚀的星舰残骸构成连绵的钢铁山脉，山脉尽头，一颗青铜巨树刺破灰蒙蒙的天空，无数缆线般的藤蔓垂落。藤蔓上，无数与“活死人渊”内相似的干尸如成熟果实般悬挂，随风摇晃。尸体下方，成群的、由齿轮和兽骨拼凑的机械兽正在啃噬残骸，幽蓝菌丝在其关节处闪烁！

更远处，一片深紫色的、宛如活体血肉的巨大山脉在缓缓搏动，山脉顶部，半截插入云霄的青铜巨棺赫然在目——正是“月神棺椁”的放大版！棺椁缝隙溢出粘稠紫光，偶尔有巨蟒般的金属触手探出，每一次拍打都让废土震颤！

而天空中……没有太阳，只有一只巨大的、由无数破碎星舰甲板构成的、缓缓转动的青铜巨眼！巨眼瞳孔处，正是刚才窥天镜消失的位置——原来玄天宗至宝，不过是这巨眼的投影！

【归墟烙印更新：地图标识己变更：‘活死人渊’ → ‘坠落方舟：冥王星要塞残骸（生态区）’】

【警告：检测到高维侵蚀：‘归墟之眼’活性指数上升！】

【新增主线任务：抵达中央控制室（信号源将于72时辰后消失）】

“这……这才是活死人渊的真面目？”凌昀的声音带着颤抖。

云梦晚凝视着巨树藤蔓上随风晃动的尸骸，一个冰冷的事实击中她：那些穿着防护服的尸骸胸口残破的徽章……与舰桥上“Earth Federation”的星徽如出一辙！

青铜巨棺……星舰要塞……归墟之眼……

父亲用肉身锁在月神棺椁里镇压的，难道是这艘……来自地球的“冥王星要塞”？而窥天镜背后的“归墟之眼”，正在将这片废土乃至整个修真界……同化！

“凌昀，”她抬起沉重的铁臂，指向那片搏动的紫色肉山和青铜巨棺，“你做的聚变堆图纸还在吗？”

少年一愣，随即从兽皮内袋掏出一卷残破的兽皮：“被时空乱流撕掉一半……”

云梦晚看着兽皮上熟悉的等离子约束环设计，右臂菌丝感知着玄冰星铁的共振频率，一个疯狂的计划在她眼中燃烧：

“收拾工具。我们……”

“用归墟的棺椁，造一座反应炉，轰碎天上那只破眼睛！”

霜狼王仰天长啸，银角上的电磁线圈迸射出璀璨电光，在青铜巨眼冰冷的注视下，指向废土深处搏动的紫色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