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年夜（二）

众人忙乱了一阵，在虞渊的搀扶下，老太太先入了席，其他人才依次坐定。

家里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老太太十分高兴，要了一杯酒。老人家如要饮酒，必定要先用糕点垫垫肚子，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

柳氏自然知道老太太的习惯，高声唤人，先上一盘糕点来。

外面的仆人似乎早己准备好，应声端了一碟白白的莲蓉糕，放到了老太太面前。

柳氏脸色立时大变。莲蓉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虞欢见柳氏脸色突变，笑道：“姨娘，怎么了？”

柳氏嗫嚅道：“没什么。不过老太太素来喜欢白糖糕，怎么端上来一盘莲蓉糕了。”转头又唤道：“上一盘白糖糕来。”

老太太连连摆手，道：“无妨无妨。莲蓉糕也很好。这不是儿媳妇最爱吃的吗？”

岑氏站起来，说道：“正是，这也是从儿媳妇房中端来的。”

老太太拿起一块，正要送到嘴里，坐在一旁的柳氏，忽然一巴掌挥去，将那莲蓉糕打在地上。

“怎么了这是？”老太太一脸疑惑，看着柳氏。

柳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来。虞婉在旁，紧紧咬着嘴唇。

看到奶奶的反应，虞欢终于明白，这事和奶奶没有一丝的关系，当初自己是错怪了奶奶。

“看来柳姨娘还是有些良心的。”虞欢说了句让老太太更加疑惑的话。“至少不想害了自己的姑母！”

“什么害了我？！”老太太的疑惑更深了，看向虞渊。

虞渊和虞清澜稳稳地坐着，没有说话。

虞欢站起来，走到老太太身边，拿起一块莲蓉糕，说道：“因为，柳姨娘为了害我母亲，在这糕点里下了毒。每日里装作殷勤的模样，说是老太太亲自吩咐做的拿给我母亲吃！母亲一时不察，中了奇毒，所以病了一年之久！”

“你胡说，竟敢欺辱长辈！”柳姨娘一脸愤怒地站起来。又转头对虞渊道：“老爷，你怎可纵容她，将杀人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哼！杀人？你也知道这是杀人的罪名？！好，你既然说我说谎，那这必定是无毒的咯，不如柳姨娘吃下一块去，证明给我们看！”

虞欢说着，笑眯眯地将手上的莲蓉糕递给了柳姨娘：“我要提醒姨娘。做这个毒的人说了，她没解药！”

柳姨娘拿着莲蓉糕，脸色变得很好笑。既不敢吃下去，又不敢丢掉。

老太太则是冷眼看着，既不催她，也不拦着。

这老太太本身就是出身大户人家，从小就在阴谋诡计里长大的。她偏心柳姨娘，是因为柳氏是她的亲人。但是如果柳氏敢在家里行下毒这种阴事，她也断断是容不下的。

因为从她十六岁的时候，她就己经知道，自己是虞家人！虞家的利益，才是她的利益！

“我不吃，这放得太久了，谁知道坏了没有……”柳姨娘将莲蓉糕放到了桌子上，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长舒一口气。

虞欢二话不说，拿起柳氏面前的莲蓉糕就塞到了嘴里，嚼了几口，吞了进去，说道：“挺新鲜的呀，没事。”说着又拿了一块放到柳氏面前：“我看柳姨娘还是吃一块的好！吃下去，我就向你道歉，承认我诬陷了你！”

虞渊、岑氏、虞清澜都一动不动，冷眼看着这一切。

柳氏惊讶地看着虞欢，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太太倒是看明白了，虞欢这是摸透了柳氏的心理。吃？也许就虞欢吃的那块没毒。不吃？自己的嫌疑永远都洗不清了。

虞欢都吃了，你吃不吃？

柳氏咬着牙，一动不肯动。

老太太冷眼看着她，心中己经完全明白，孙女说的话，竟然是真的。更可恨的是，她竟然用自己的名义，送莲蓉糕给岑氏。

这莲蓉糕，吃不吃，己经不重要了。

老太太失望地叹了口气，正想说话，虞渊站了起来，将周管事的口供递给她。

“这……这是真的？”老太太双手颤抖，扬着手中的纸，厉声问柳氏。

柳氏自然不知道纸上写的什么，从老太太手中拿过纸来，仔细看了起来。

“不不不，这都是污蔑！”柳氏歇斯底里地吼道。

虞清澜站起身，在老太太耳边说了几句话，老太太放心下来，也逐渐平静了。

虞欢拍了拍手，殷红妹将捆成了粽子的周管事拉进了花厅，一把扔在地上。周管事立马首起身，对着老太太不停地磕头，嘴里说着饶命。

柳氏一见周管事，立马就知道，她所做的事情，早己被虞府掌握，再挣扎也是无济于事了。她这时倒平静下来，坐到椅子上，喝了一杯酒：

“原来，今日是对我审判来了？”

这时，虞渊才说道：“审判？你身为虞府的人，你却勾结血莲教，为血莲教提供周转之所，更有甚者，还为血莲教提供极阴之女的身份。你用血莲教的邪药，暗害虞家主母，更是犯下了杀人之罪。更不要提你勾结赵家，暗中以虞家的名义圈地，更可恨的是，将圈地所得之利，甚至是虞家之利，转赠给血莲教，行叛乱之事实。还假装结交军方，意图将结党营私的帽子，扣在我虞家身上。这还需要我审判，只需将你交给京都府，任何一条都教你粉身碎骨！”

柳氏依然很平静，说道：“那，你把我交给京都府吧。”

虞渊气结。柳氏明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做。

这时，虞欢走到柳氏身边，说道：“你想要当虞家主母，我能理解。给我母亲下毒，我也能理解。我所不能理解的是，你勾结血莲教和赵家，给虞府暗中扣了这么多帽子，到底图的是什么？虞府哪天倒台了，难道这天下还有你的容身之所？”

柳氏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道：“我乐意！”

老太太站起身来，虞清澜赶紧过去搀扶，颤颤巍巍走出了花厅，己经出了门，回头对虞渊说道：“前面的事情，你处理得很好。后面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不用再问我！”说完，虞清澜扶着她坐上便轿，回去了。

虞渊看向柳氏，虞婉这时跪到虞欢和岑氏面前，哭道：“求母亲、姐姐和父亲说说情，让父亲宽容些吧！”

虞欢扶起她：“还是让父亲处理吧，我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