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离开

萧瑾确实不是个讲故事的高手。这样的故事，要是拿到京城的茶馆里，每天开两场，都要讲足半年才能讲完。

可是虞欢却是个很好的听众。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打断过萧瑾，即使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没想到，萧虞两家，竟然还有这样的恩仇！”虞欢沉思良久，说了第一句话。“生生世世永记此怨，不得原谅永不入轮回！多么可怕！”

“是啊。如果你是巫女，你会原谅萧承渊吗？”萧瑾小心翼翼地问道。

虞欢摇了摇头，萧瑾心中一片荒凉。

“我不是巫女，我无法替她做决定。”虞欢思考片刻，继续说道：“就算我能替她做决定，我也不会原谅萧承渊。他虽然也以死明誓，却没有保护好他的妻子，他不值得被原谅。作为他的妻子，作为他事业的开拓者，事业的保护者，这更加不可原谅！”

萧瑾的心，冻得比这雪原下的千年老冰还冷……

“刚才你说到巫族所在的地方，和……千幻城非常相似，绿洲，小岛，阁楼，都是我在千幻城看到过的。是否……”虞欢换了个话题。

萧瑾默默地点了点头：“千幻城就是原来的巫族城堡。”

“那，赵千幻和虞家有什么关系？”

“这一点我还不清楚。我也一首在追寻这个线索。赵家三十年前就成为大周的首富，因而把妹妹嫁入皇家，后来更是成为皇后，并且诞下二皇子。但是赵家三十年前从哪里来，渊源是什么，却无从得知。”萧瑾知无不言。

“这个故事里，并没有九莲宝灯？”

“没有。”

萧瑾的故事里，有太多的信息需要去追寻了，她一时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有了。”

“那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回京后，我们会怎么样？”

这话问得很隐晦。

不是我，不是你，不是我和你，而是……我们！

会怎么样？哪方面会怎么样？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能怎么样呢？京城里没有人可以自由地过日子，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或向左，或向右，或前进，或退无可退。

“不知道。”

真是万能的三个字啊，几乎可解答所有的问题。虞欢选择了逃避这个问题，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还有父亲母亲需要她去拯救，她不能分心，老天让她重新活一次，不是来让她去谈情说爱的。

再说了，逃避——不是拒绝。

“回去吧。”萧瑾并没有特别沮丧，反而有些轻松起来。该来的总要来，不该来的强求也求不来。“回京后，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据我所知，你的父亲，虞尚书，因为“南巡”的事情，为二皇子一党所不容，请让他一定要小心为上。”

虞欢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几个人过得十分惬意。

殷红妹、流风和钉子每日的功力都有长进，这让他们欣喜不己。他们没想到机缘之下，竟然将内功提升了至少十年。而且筋骨也得到了极大地增强。

萧瑾破损的气海也修复得七七八八，假以时日，再将内力修炼回来，再次站上天下武学巅峰也不是不可能。

而虞欢，却没有任何的进益。不过她也并不在乎。每天在大家休息后，她总是一个人在温泉池中静坐，或者看着莲花印记发呆，猜想着这个印记的来由。或者像前世一样，拿着九莲宝灯发呆，一看就是一晚上。

每天的生活很简单，除了去给小石他们上坟，流风他们没事就出去打打猎。雪兔、獾子等野味层出不穷，后来竟然扛了一整只山羚羊回来。

不过他们最喜欢的还是去打狼。

狼肉并不好吃，他们也不吃，但是就是喜欢打。有时候一整天就在外面追着狼打，几乎要把周围的狼打绝了。

渐渐地，小石他们墓前，摆满了狼牙。

而萧瑾和虞欢，也再也没有提那晚的故事，两人刻意地忘掉了一切，只要有空闲，就一起骑马出去闲逛。

有时候骑马跑到山岗之上俯瞰雪原，有时候在雪松之间追逐野兔。有时候跑的太远，就在野外生一团篝火，然后两人自顾自地发呆，谁也不看谁。

虞欢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日子，每天无忧无虑的，只想着等会去哪里玩耍。而萧瑾则总是跟在她身后，满足她所有的奇思妙想，甚至无聊到在刚下过雪的雪地里用脚步踏出一朵巨大的莲花。

终于有一天，她终于觉得玩够了。

当时她正和萧瑾骑马走在茫茫雪原之上，心下突然一阵茫然。自己不知不觉沉迷在安乐之中太久了，几乎忘记了家里还有母亲命悬一线地在等她。

“回吧！”虞欢说道。

“回吧！”萧瑾应道。

无需更多言语，他们早己经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众人打点好行装。虞欢剥了一张新鲜的狼皮，然后小心翼翼的采下狼水并蒂莲，用狼皮包裹好，再封到箱子中，用雪填好。

这里没有必要的药物和工具，虞欢无法炮制并蒂莲，只得先带下山，再找地方去炮制它。

做完这一切，虞欢站在温泉池边站了许久。没有了并蒂莲，温泉还是温泉，却己没有疗病的效果了。

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那并蒂莲才会再次长出来。也不知道，当它再次长出来的时候，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在它身上。

流风想把洞口封住，防止狼群因为此神物再次强大。但是虞欢阻止了他。

“狼群因为神物而强大。但是也正是因为有了狼群的守护，神物才能够安然无恙地存在近百年。我们应遵循自然之数，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殷红妹等人肃然，俱同意虞欢的说法。

萧瑾默默念着：自然，自然。心中突然有些明白虞欢的意思了。一切顺其自然罢了，感情不也是如此？

众人又在小石等人墓前做了最后一次哀悼，然后上马，策马而去。

虞欢和萧瑾又回头看了看那个他们一起住过的山洞，相视一笑，扬雪策马，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