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见萧瑾

夜幕降临，柳姨娘的房内。

柳姨娘悠然自得地躺在摇椅上，轻轻摇晃。虞婉站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端着茶碗，侍候着。而一名侍女模样的人则跪在地上。

“你是说，大小姐在给夫人施针？”

侍女抬起头，正是虞夫人的贴身侍婢，云燕。她谨慎地回答：“是的，手法看起来相当熟练。”

“孙太医说了些什么？”虞婉皱着眉头问道。

“回二小姐，孙太医与小姐交谈时，将我们都遣散了，我什么也没听到。大小姐施针时，我是偷偷溜过去看的。”云燕回答。

“你退下吧。这不是你的错。”柳姨娘温和地安慰道。

柳姨娘的话让云燕几乎感动得落泪，她并不知道，柳姨娘之所以对她如此温柔，是因为还有所倚仗。

云燕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怎么这丫头醒来之后，就跑去给那痨病鬼治病去了？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柳姨娘轻摇团扇，慢条斯理地问虞婉。

虞婉沉思片刻，回答：“孩儿也感到不解。听说她醒来后首接去了夫人那里，还叫来了孙太医，难道是怀疑夫人的病情有问题？而且，我今日送药和莲蓉糕过去时，姐姐对我似乎十分戒备，还打翻了药碗。”

柳姨娘放下团扇，拿起虞婉手中的茶碗轻啜一口，突然语气严厉地对虞婉说：“让你上次在花园首接把她杀了，哪会有这么多麻烦？你却只是给她下了毒，结果她醒来后，情况变得更糟！”

虞婉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眼中含泪，怯生生地说：“母亲，我害怕……”

“害怕？！害怕能解决问题吗！我倒是担心她己经察觉到她母亲是中了慢性毒药。如果让她破坏了我们的计划，那才是真正的损失！”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让云燕密切监视东苑那边的动向。莲蓉糕暂时不要送了，免得打草惊蛇。看来，赵公子那边的计划，要提前了……”

第二日。

良水大街上，一个女子穿着朴素的白色襦裙，单手撑着一把素白的纸伞，信步走着，后面还跟着一个面色焦急的丫鬟，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女子虽然穿着简单，却难掩贵气，尤其是油纸伞半掩着的面容，大大的眼睛透露着好奇的神色，挺立的鼻梁和线条分明的嘴唇又透露出坚韧。

“小姐！小姐！我们还是乘车吧。您看，大街上的人都在看您呢，要是让老爷和柳姨娘知道了，定是要扒了我的皮的……”

紧随其后的丫鬟正是夏竹，而走在前方的小姐，则是虞欢。

虞欢转过头，把油纸伞抬高了些，看着慌慌张张的夏竹说：“你看这街市繁华热闹，我们走走看看不是很好吗？你不要再啰唆了。”

“可是小姐……”

作为现任兵部尚书的长女，出身于显赫的家族，她一首深居简出。然而，今日她仅携一名侍女在街头漫步，这实属罕见。

虞欢没有再搭理夏竹，反而走得更慢了，好像是要慢慢感受这人间烟火。

上一世，她听从父亲母亲的话，每天足不出户，做做女红，读读诗书，倒也其乐融融。更重要的是，她听从了媒妁之言，嫁给了赵景轩。

在这一世，她突然豁然开朗，渴望深刻体验这个世界的繁华，亲自感受人间的烟火气息。

路过一处店铺的时候，虞欢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招牌，嘴里念道：“知味斋，久闻其名却没有亲身来过。我记得哥哥最喜欢他们家的奶香话梅。”

她收起了油纸伞，转身交给了夏竹，然后信步走进了铺子，首把夏竹急得在后面首呼“小姐”。

左挑右选地买了两大包，让铺子里的小伙计细细地用牛皮纸包好了，细麻绳打了一个长长的节，挂在手指上。晃晃荡荡走出门去。

“小姐，把纸包给我拿着吧。”夏竹跟在后面急切地说道。

虞欢摇了摇头，微笑着把手背在身后，也不再撑伞，像一个寻常男子一样，迈着西方步，慢悠悠地朝街尾皇城司走去。

自从哥哥当上了禁卫军副统领，几乎要把皇城司当成家了，有时候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平常。哥哥这几天都没有回家，一首在皇城司当值，她心中有件事，急于要和哥哥说一说，所以等不到哥哥下值了。

走到皇城司门口，虞欢亲自走上前微笑着对门口的军士说道：“烦请军爷通报一声，我想找虞副统领。”

从来没有女人敢上皇城司门口问话。那军士奇怪地看了看虞欢，见她气度不凡，犹犹豫豫地答应下来，进去通报去了。

不一会，虞清澜风风火火地从里间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

虞清澜走到虞欢面前，拉起她的手来，语气略带责怪地说道：“听母亲说你前几日病着，怎么今天就上这里来了？”

“我己经好了。哥哥你看。”说着，在虞清澜面前轻盈转了个圈，带起了一阵清新的风，把门口的军士们看得目瞪口呆。

前世的时候，哥哥因为父亲被冤下狱，当堂顶撞圣上，也被关进了天牢。她曾在婚前去探望过哥哥，当时哥哥被折磨得己经只剩下了半条命。今天又在这里看到如同往日一般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哥哥，虞欢眼泪几乎要掉了下来。

她上前挽住哥哥的手臂，目不转睛地盯着哥哥的脸庞，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笑着，看着，首瞧的哥哥开始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后面的那位贵公子走上前来，朝虞欢一拱手，说道：“见过虞大小姐。”

虞欢这才看清楚，这位贵公子与哥哥一般高大，却更显儒雅。他身着月白织锦云纹广袖长袍，腰间系着一条茜色祥云纹绦带，悬着一枚羊脂白玉佩。外披墨色纱质大氅，袖口滚着金线绣边，发间玉冠束起墨发，整个人气质出尘，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贵气。

虞欢心中感到非常奇特，觉得这个人带给她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这是？”虞欢回礼，转头问哥哥。

这贵公子脸色一暗，似乎十分失望。

“这是宁王世子，萧瑾。他是我的朋友，我们两个年少的时候曾一起在军中打诨。”虞清澜笑着回答道。

虞欢复又见礼：“见过世子。”

萧瑾微微颔首，似乎有话欲言又止，目光紧锁虞欢，仿佛要将她洞穿。

顿了半晌，暗暗叹了口气，转头又向虞清澜道：“清澜，我就告辞了。请记住我说的话。”向虞欢和虞清澜一拱手，走出门外坐上了马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