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铯影迷踪

“放射性同位素铯-137污染粉末！”

红燕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刚刚经历生死搏杀、还弥漫着硝烟和汗水气息的废弃车间里炸响！瞬间，一股比刚才毒气陷阱更阴寒的恐惧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铯-137！半衰期长达三十年！高能伽马射线穿透力极强！一旦吸入或皮肤沾染，后果不堪设想！它不会立刻致命，却如同附骨之疽，在无声中摧毁健康，带来漫长而痛苦的死亡！

明仲离泄压阀最近，他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刚才他徒手扳动那锈死的阀门轮盘时，手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那些深蓝色的粉末！汗水更是加速了皮肤接触！

“封锁现场！半径五十米！所有人！立刻撤出！快！” 明仲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嘶哑，他一边下令，一边迅速脱掉沾染粉末最严重的外套和手套，动作却异常稳定，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明队！你……” 陈斌惊骇地看着明仲的手。

“执行命令！” 明仲厉喝，目光如刀。队员们不敢再迟疑，带着获救的人质阿龙，迅速撤向安全距离。

红燕没有动。她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应急包中取出厚厚的铅箔隔离袋，将刚刚采集到的粉末样本小心封存。然后，她快步走到明仲身边，无视他严厉的眼神示意她离开，首接打开了便携式盖革计数器。

“嘀嘀嘀——！” 尖锐而急促的蜂鸣声骤然响起！计数器屏幕上的数值疯狂跳动！辐射强度远超安全阈值！

红燕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一把抓住明仲的手腕，将他强行拉到相对空旷的上风口。“别动！”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迅速取出特制的放射性沾染清除湿巾，开始用力擦拭他手上沾染的蓝色粉末区域。她的动作又快又狠，几乎要擦掉一层皮。

明仲低头看着她。她紧抿着唇，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护目镜后的眼神却专注得可怕，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她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微颤，但擦拭的力道却异常坚决。盖革计数器的蜂鸣如同死亡的倒计时，敲打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

“够了，红燕！” 明仲试图抽回手，“先处理你自己！你也靠近了！”

“闭嘴！” 红燕头也不抬，声音冷硬，手上的动作更用力了几分。她将他手上可见的蓝色粉末基本擦除，又快速检查了他的袖口、领口。盖革计数器的蜂鸣声终于降低了一些，但依旧在危险区间徘徊。内照射风险依旧极高！

“初步清除完成，但必须立刻进行专业去污和医学评估！” 红燕将沾染的湿巾封入铅袋，语速飞快，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明队，你立刻跟第一批撤离的队员回市局指定隔离点！这里交给我处理后续！”

“不行！” 明仲断然拒绝，反手抓住她的胳膊，“你也在辐射场里！一起走！”

“我是法医！我受过专业放射性物质处理训练！这里的残留物和污染源需要立刻控制！” 红燕猛地甩开他的手，护目镜后的眼睛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你留在这里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风险！走！”

两人在辐射警报的尖啸中对峙着，眼神激烈碰撞。明仲看到了她眼中的坚持，那是一种将专业职责置于个人安危之上的决绝。他胸膛剧烈起伏，最终，狠狠一咬牙：“陈斌！带红法医一起撤！这里交给后续的专业核生化处置队（NBCR）！这是命令！”

“明仲！” 红燕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首呼他的名字，声音带着怒意。

“服从命令，红法医！” 明仲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队长威严，眼神却死死锁着她，里面翻涌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你的安全，同样重要！走！”

最终，在陈斌等人的半强制下，红燕被“护送”着撤离了污染核心区。明仲看着她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才重重地、脱力般靠在一根冰冷的金属柱子上，看着自己那双手。盖革计数器的蜂鸣依旧在腰间低鸣，如同恶魔的低语。

后续的处置漫长而压抑。NBCR部队接管了现场，穿着臃肿的白色防护服，如同外星人般对污染区域进行封锁、洗消、取样。整个厂区被划为禁区。参与行动的队员全部被送往市局指定的特殊医疗隔离中心，进行全身扫描和生物样本检测。

隔离病房里，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明仲和红燕被分别安排在相邻的单间。厚厚的铅玻璃窗隔断了视线，只有内线电话可以联系。

“明队，你的初步全身扫描结果出来了。” 隔离中心负责人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职业性的严肃，“体表沾染己基本清除，但扫描显示有微量铯-137粒子通过呼吸道或微小皮肤伤口进入了循环系统。需要密切监测后续的生物半衰期和剂量累积情况。目前剂量在可控范围内，但……长期健康风险存在。”

意料之中的坏消息。明仲沉默着，握紧了拳头。他不在乎自己，他更担心……

“红法医呢？” 他声音沙哑地问。

“红法医……” 负责人顿了一下，声音似乎更沉重了，“她的体表沾染清除很及时，内照射剂量比你低很多。但是……她的血样常规检测中，发现了一项异常指标。白细胞计数和分类出现不明原因的波动，伴随轻微的低热。我们正在做更深入的感染和毒素筛查，但……暂时无法确定是否与铯污染首接相关，还是接触了其他未知物质。”

未知物质？波动？低热？

明仲的心猛地揪紧！比听到自己体内有放射性物质更甚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红燕在实验室接触了太多危险的东西！那个诡异的唇印！那个液氮陷阱的金属蝴蝶！甚至……泄压阀上的铯粉末！都有可能！

“我要她的详细报告！立刻！” 明仲的声音带着骇人的压迫感。

“明队，这不符合……”

“立刻！” 明仲低吼，如同受伤的猛兽。

几分钟后，一份简略的报告通过传真传到了明仲的隔离间。他快速扫过那些冰冷的数字和专业术语，最终目光定格在“不明原因白细胞异常波动”和“低热待查”的字样上。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抓起内线电话，拨通了红燕房间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红燕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和沙哑，但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红燕，” 明仲的声音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低热，有点乏力，正常反应。” 她的回答简洁而疏离，带着刻意的轻描淡写。

“报告我看了。” 明仲打断她，语气急促，“白细胞异常！还有低热！这不对劲！告诉我实话！在实验室，或者在泄压阀那里，你有没有接触到其他东西？任何可疑的东西？”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明仲能听到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没有。” 红燕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红燕！” 明仲几乎是在低吼，“别瞒我！这关系到你的命！告诉我！”

又是沉默。时间仿佛凝固了。明仲的心跳如同擂鼓，撞击着胸腔。

“……在清理泄压阀粉末前，” 红燕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疲惫，“我取样本时……防护手套的指尖……被一根的金属毛刺划破了……很小，几乎没感觉。可能……有极微量的粉末接触到了伤口。”

轰——！

明仲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防护破损！首接接触！伤口！

“你……” 巨大的愤怒和后怕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他想怒吼，想质问她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告！为什么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但所有的咆哮都哽在喉咙里，化作一片冰冷的窒息感。

“剂量很低，我处理得很及时。” 红燕的声音依旧平静，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情，“我的身体状况我会监控。明队，管好你自己。” 她顿了顿，补充道，“‘魔术师’留下铯粉末，不仅仅是为了伤人。这是一种标记，也是一种……挑衅。他需要特殊的设备和渠道才能获取这东西。追查来源，比盯着我的白细胞计数更重要。”

电话被挂断了。忙音传来，冰冷而空洞。

明仲握着话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愤怒、恐惧、心疼、无力……无数情绪如同毒藤般缠绕撕扯着他。他看着铅玻璃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又低头看着那份冰冷的报告。

放射性铯的阴影笼罩着他，但此刻，另一种更尖锐、更蚀骨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红燕的隐瞒，她体内那未知的异常波动，以及那个隐藏在暗处、手段愈发阴险歹毒的“魔术师”。

他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铅玻璃上！沉闷的声响在隔离室内回荡。玻璃纹丝不动，只留下他指关节上迅速泛起的青紫和血迹。

“魔术师……” 明仲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带着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机，“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