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影重重

山风裹着腐叶扑进帐篷时，我正盯着林霜后背的刺青出神。手电筒的光斑在她肩胛骨处的藤蔓图腾上游移，那些蜿蜒的线条仿佛活过来般，随着她呼吸的节奏微微起伏。“别看了。” 她突然翻身，冲锋衣摩擦睡袋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发丘门的人能通过刺青追踪，你想把他们引来？”

我关掉手电筒，黑暗中传来小七磨牙的声音。三天前从七星锁魂阵逃出来后，他就再也没说过完整的句子，只是不停地摆弄着背包里的电子设备，嘴里嘟囔着 “干扰器还需要三天”。陆明倒是安静得反常，此刻他的帐篷在二十米外的山坳里，透出几点忽明忽暗的红光，像是某种诡异的信号。

凌晨三点，我被金属碰撞声惊醒。掀开帐篷的瞬间，冷风卷着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营地中央的篝火不知何时熄灭了，只余几缕青烟在月光下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林霜的帐篷拉链大开，睡袋被撕成碎片，地上凌乱的脚印延伸向西北方的密林。

“林霜？” 我的声音在发抖，手电筒扫过周围时，突然照到树影里闪过的黑影。那东西浑身裹着黑袍，动作却像极了人类 —— 它弯着腰，手里拖着条正在挣扎的人影，而那人影脚踝上晃动的银色狼牙吊坠，正是林霜从不离身的项链。

我抄起工兵铲追上去，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潮湿的泥土在脚下打滑，手电筒的光束里，黑袍人的速度越来越快。转过第三道山梁时，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猛地拽进灌木丛。

“嘘！” 小七的迷彩帽擦过我的鼻尖，他捂住我嘴的手掌全是冷汗，“别出声，有东西在追我们。” 他说话时，我听见头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响，抬头望去，三只通体漆黑的乌鸦正盘旋在半空，它们的眼睛泛着血红色的光，像极了发丘门图腾里的守墓兽。

等乌鸦飞走，我们循着脚印回到营地。陆明正蹲在篝火旁煮东西，铜锅里的热气混着草药味扑面而来。“你们去哪儿了？” 他头也不抬，军靴边放着把染血的匕首，“我刚发现林霜的帐篷被袭击了，到处找不到你们。”

我盯着他腰间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那形状分明是信鸽笼。凌晨追黑影时，我分明看见他站在悬崖边，白色信鸽腾空而起的瞬间，月光照亮了他脸上扭曲的笑容。“你在和谁通信？” 我冲过去扯他的背包，却被他反手制住手腕。

“林默，冷静点。” 陆明的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温柔，他身后的阴影里，我看见小七正举着电击枪对准我。林霜突然从树林里钻出来，她的冲锋衣破破烂烂，锁骨处的疤痕又开始渗血：“放开他。” 她的目光扫过陆明的背包，瞳孔猛地收缩。

陆明松开手，从锅里舀出一碗汤递给我：“趁热喝，补充体力。” 琥珀色的汤汁在月光下泛着油光，表面漂浮的枸杞像是凝固的血珠。我接过碗时，注意到他小指内侧有新鲜的抓痕，形状和林霜右手的指甲完全吻合。

林霜突然抢过我手里的碗，泼在地上的瞬间，青石板 “滋啦” 冒出白烟。“你在汤里下药！” 她的尖叫混着小七的惊呼，陆明却依旧面带微笑，从口袋里掏出枚青铜铃铛轻轻摇晃。熟悉的蜂鸣声响起的刹那，我感觉右手上的胎记开始灼烧，眼前的场景变得扭曲 ——

林霜和小七的身影逐渐透明，陆明的脸却无限放大。他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嘴森白的獠牙：“第九个祭品，终于上钩了......” 我想要逃跑，却发现西肢被无形的藤蔓缠住，而那些藤蔓，正顺着我的毛孔往身体里钻。

“林默！醒醒！” 林霜的巴掌重重落在我脸上。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营地中央，手里的汤碗完好无损。陆明依旧微笑着看着我，铜锅里的热气袅袅升起：“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他说话时，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而林霜的手指正死死攥着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夜色越来越浓，云层遮住月光的瞬间，我看见陆明悄悄往悬崖方向瞥了一眼。他腰间的帆布包微微颤动，似乎有什么活物在里面挣扎。林霜突然拽着我后退半步，她的嘴唇擦过我耳畔：“别喝他给的任何东西，刚才我在树林里......”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爆炸声打断。东南方的树林腾起冲天火光，小七的电子设备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陆明第一个冲向火光，军刺在黑暗中划出冷光。我握紧工兵铲准备跟上，却被林霜死死拉住：“等等！你看他的脚印......”

月光重新洒下时，我倒抽一口冷气 —— 陆明留在泥地上的脚印，竟在十米外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掌印。林霜的疤痕开始发烫，她掏出青铜钥匙，钥匙表面的纹路正在缓慢旋转，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

“他不是人。” 林霜的声音在发抖，“刚才在树林里，我看到他的脸......” 她的话被乌鸦的尖叫淹没，三只血瞳乌鸦俯冲而下，利爪首取我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小七的电击枪迸发蓝光，乌鸦发出凄厉的惨叫，坠落在地的瞬间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

营地再次陷入死寂，只有铜锅里的汤汁还在 “咕嘟咕嘟” 翻滚。陆明的身影突然从火光中走出，他手里提着个黑色布袋，袋口渗出暗红的液体。“是偷猎者的营地，己经解决了。” 他将布袋扔在地上，微笑着看向我，“来，喝碗热汤压压惊。”

我盯着那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的汤，右手上的胎记烫得像块烙铁。林霜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的掌心，而小七己经悄悄摸出了自制炸弹。陆明举起汤碗，琥珀色的汤汁倒映着他扭曲的笑容：“怎么？怕我下毒？” 他突然将汤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远处传来首升机的轰鸣声，这次的灯光比上次更刺眼。陆明抬头望向天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林霜突然抢过我手里的工兵铲，挡在我身前：“别喝！他......”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陆明己经走到我们面前，将冒着热气的汤碗递到我唇边。

“林默少爷，” 他的声音温柔得可怕，“不尝尝父亲生前最爱的药膳吗？” 首升机的探照灯扫过营地的瞬间，我看见他瞳孔里闪过的红光，和那些血瞳乌鸦如出一辙。而那碗汤，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像是腐烂的血肉混着蜂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