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望气初窥

后颈的冷汗还没干透，我蜷缩在安全屋斑驳的沙发上，盯着掌心不断渗出的血珠。那是刚才逃跑时被碎木划伤的，此刻伤口却诡异地泛着青紫，像条扭曲的小蛇在皮肤上蜿蜒。

“别盯着伤口看，这是血脉觉醒的排异反应。” 林霜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瓷碗碰撞的叮当声混着草药的苦涩气息弥漫开来，“张老说过，发丘门的力量就像把双刃剑，既能斩妖除魔，也能……”

“也能把人劈成两半。” 我接话时喉结滚动，背包里的罗盘突然轻轻震颤，仿佛在附和。自从茶馆那场恶战后，这枚罗盘就像活过来似的，时不时就用发烫和震动提醒我的存在。

张老爷子从布满裂纹的檀木盒里取出三根银针，针尖泛着幽幽蓝光：“望气术不是普通的术法，它需要你用‘心眼’去看世界。” 他布满老茧的手指突然掐住我的人中，我还没反应过来，三根银针己闪电般扎进我眉心、太阳穴和后颈，“记住，看到什么都别闭眼！”

剧痛像千万根钢针同时扎进大脑，我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恍惚间，我听见林霜倒抽冷气的声音，还有张老爷子低沉的咒语。当白光渐渐消散，整个世界都变了模样 —— 墙壁消失了，钢筋混凝土的建筑化作透明的轮廓，纵横交错的街道上，流淌着金色与银色的光带。

“金色是龙脉，银色是风水节点。” 张老爷子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找到那些发黑的雾气，那就是阴煞之地……”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城市东南角吸引。那里盘踞着一团浓稠如墨的黑气，像条沉睡的巨蟒，雾气中隐隐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更诡异的是，黑气中还漂浮着几缕猩红丝线，丝线的另一端，竟延伸向城市各个角落。

“等等！” 我猛地抓住张老爷子的手腕，鼻腔突然涌出温热的液体，“那些红线……”

“是怨气凝结的引魂线！” 林霜不知何时己经冲到我身边，她的旗袍下摆扫过我的手背，带着凉意，“最近警局接到的失踪案，失踪者最后出现的地点，是不是都在这条线上？”

我浑身发冷。三天前，我在刑侦课的卷宗上看到过类似的规律 —— 七名失踪者，年龄、职业、性别毫无关联，却都在失踪前经过同一条街道。当时我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来，那条街道下方，分明涌动着阴煞之气！

“不好！” 张老爷子突然变了脸色，他布满皱纹的手按在我后颈的银针上，“你触碰了阴煞之气！快收回心眼！”

己经晚了。那些猩红丝线突然疯狂扭动，像被惊动的蛇群。我感觉有无数冰凉的手指钻进耳朵，钻进鼻腔，钻进每一个毛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昏暗的地下室，锁链碰撞的声响，还有七张扭曲的面孔，他们空洞的眼眶里流出黑色血泪，齐声对我喊着 “救我”！

“林默！” 林霜的声音像是从深海传来。我感觉有人在摇晃我的肩膀，可那些画面却越来越清晰。首到舌尖尝到铁锈味，我才惊觉自己咬破了嘴唇。

剧痛让我猛地睁开眼，三根银针己经全部变黑，从皮肤上脱落。我瘫在沙发上大口喘气，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牛仔裤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林霜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褐色液体，我刚喝一口就剧烈咳嗽 —— 那味道像是烧焦的树皮混着苦胆。

“这是用百年人参和朱砂熬的药，能暂时压制血脉反噬。” 她的指尖擦过我的手背，留下一道清凉，“但不能治本。张老说过，你必须学会控制力量，否则……”

“否则下次就不是流点鼻血这么简单了。” 张老爷子把发黑的银针扔进铜盆，盆底的清水瞬间沸腾，“黑衣人既然能用锁魂链，就说明他掌握着发丘门的禁忌秘术。而那些失踪者，很可能是他用来献祭的祭品。”

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雨幕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鼓点。我望着窗外的雨夜，那些猩红丝线的画面还在眼前挥之不去。刑侦课上的推理公式在脑海中疯狂旋转：黑衣人需要祭品 —— 祭品与阴煞之地有关 —— 阴煞之地在城市东南角。

“我要去那个地方。” 我握紧还在发烫的罗盘，“那些失踪者还活着，我能感觉到。”

林霜和张老爷子对视一眼，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愧是发丘门的血脉，够胆识。但记住，望气术每次使用都会损耗阳气，下次再强行窥探，你的魂魄可能就收不回来了。”

我摸了摸后颈，那里还残留着银针的刺痛。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周野发来十几条消息：“默子，你最近神神秘秘的在干嘛？”“今晚通宵开黑？”“我听说城西有个密室逃脱超刺激！”

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最终只回了句 “在忙”。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闪电照亮了墙上的地图，城市东南角那个阴煞之地，正用无形的触手，将我的命运与更多人的生死紧紧缠绕在一起。而我，别无选择。

林霜递给我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枚刻着符文的铜钱：“这是镇邪用的，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 她的眼神在闪电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但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 当年发丘门灭门惨案，和一种叫‘地脉之怒’的力量有关。黑衣人收集祭品，很可能就是为了……”

又是一声惊雷炸响，林霜后半句话被彻底掩盖。我望着手中的铜钱，符文上闪烁的微光，仿佛在诉说着某个古老而恐怖的秘密。失踪者的命运，母亲的秘密，还有发丘门的未来，都像一团乱麻，等着我用这双刚刚觉醒的 “心眼”，慢慢解开。

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那团阴煞之气正在雨中翻涌，猩红丝线随着雷声愈发鲜艳。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