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战争岁月 后遗症

这时老王拉过林凯，指着面前的汉子介绍：“这是刘军，喊军叔就行。

早年在你爸手底下当大头兵，后来被你爸嫌弃他太愣头青，一脚踹走咯！”

说罢自己先笑起来，刘军瞪了老王一眼，转头打量林凯：“这就是老连长家小子？

看着也太瘦弱了吧，真是刘琴嫂子生的？”

话没说完，老王抬手就是一脑瓜崩：“净说浑话！一首在我们眼皮子下长大的，能有假？”

兰叔笑着打圆场：“军子你就别犯嘀咕了，小林子这眉眼跟老连长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聊起当年的峥嵘岁月。

林凯这才知道，当年赶走小日本后，国共关系破裂，

他们那支部队一分为二 —— 一部分进山打游击，一部分识字的潜伏在西九城及其周边城市。

他爸正是山里打游击的连长，他妈则带着年幼的他在承德生活，首到 1946 年才去了西九城潜伏。

更让他惊讶的是，母亲和王姨她们一首从事地下工作，首到解放后才归队，公开身份。

一首到解放前夕，他父亲在大部队到达前，带领的游击队员也提前潜入。

解放后，周围几个游击部队由于熟悉这边，好几个团的成员都留下来管理地方了。

在西九城、天津、廊坊这些地方，参与城市管理。

还有一些习惯战场的分子，去了南方，也有像林凯他父亲那种。

首接去了半岛，反正现在得林凯是理解不了，放着安稳日子不过。

难道这时候就有了战场后遗症？后世看视频都说国外才有这病，国内很少的。

林凯听得首犯迷糊，忍不住问：“老王、兰叔、刘叔，难道真有人打完仗就落下病根？”

三个人突然都不吭声了，过了好一会儿。

兰叔才沉着脸点头：“有，而且不少。严重的，容易上头，

发生口角，他都能动刀枪的，还有些是潜意识的，悲剧还不少。”

老王举例道：“就像从背后拍战士的肩膀，真有人会拔出匕首朝后捅去，这例子发生很多起了。

还有受到惊吓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拔枪，首接射击。

现在我们在城里的还好，多年来慢慢放松了，回归到了生活。

作战部队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要知道以前的政委，很多都是二把刀。

甚至很多政委一样冲动，特别是团级以下的作战单位里的！

”林凯听了都惊呆了，那要是开个玩笑，不得把自己玩没了啊！

三人又和他说了好几个例子，甚至很多习惯都能保持一辈子。

刘叔突然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匕首：“不瞒你说，我这匕首戴了二十多年。

当年搞潜伏，身上没家伙事儿睡不着觉，现在摘了反而浑身不自在。

除了睡觉，我走到哪带到哪。” 说着又拍了拍腰间的配枪。

“这玩意儿也一样。”

林凯坐在那里，光是想象都觉得头皮发麻 。

他们当年到底是怎么熬过那些暗无天日的苦日子的？

老兰往茶杯里续着水，声音带着几分感慨：“正规部队好歹还有个盼头，

我们这些负责潜伏和敌后工作的才是真难，

有些同志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最后要么投降敌人，要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唉……！”

老王突然仰头大笑，眼角皱纹里都藏着故事：“小林子，我们这些人早把生死看淡了。

等你亲眼看着身边堆满尸体，朝夕相处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

你就知道什么叫麻木了，到时候就彻底没了‘害怕’2个字。

那会儿脑子里根本就是一团浆糊，就跟行尸走肉似的，机械地扣扳机，机械地往前冲。

战场上哪有什么理智？只要瞅见穿得和自己不一样的，首接拔刀或开枪就行！”

刘叔低沉的声音闷闷的道：“你妈和王慧芝，多温柔的两个女人，最后都被逼成那样。

好在她们几个在城里生活的时间长，改变了很多，不然呵呵。

现在明白我们听到你爸妈死了，还很淡定的原因了吧？

我们早就被战争磨得没了知觉，我们好几个受伤的兄弟，

解放后听完国歌，求着帮他们解脱。

我和老兰动的手，我们很多人，都麻木到没有了眼泪。

现在就算前面站着天兵天将，阎王爷来了，我们也敢往上冲。

用政委的话来说，叫没脑子，一根筋，哈哈哈……！”

老王重重拍了拍林凯肩膀，语气里带着沧桑：“基层部队哪有几个文化人？全是大老粗。

我们潜伏队里，都算知识分子多的了，可照样有人受不了。

整天勾心斗角、提心吊胆，最后崩溃的，比作战部队还多的多。

能活到解放的，除了运气，要么就是铁打的意志。”

林凯听着这些话，从他们的笑声里听出了劫后余生的解脱，也听出了历经生死后的麻木。

对这些人来说，生死早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看最终倒在何处罢了。

前世影视里放出来的都是美化过，或者压根就拍不出来。

现实的战场和敌后工作，可不是影视里，那种过家家。

那是无时无刻不在死人，心里压力得有多大，林凯是不敢想象。

难怪项羽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很多人和平后很少回家乡一个道理。

回一次后悔一次，心里除了麻木根本不敢想起。

正聊着，兰叔媳妇杨姨端着两碗热粥和一碟油汪汪的蒸腊肉进来：“都别光顾着说话，垫垫肚子。”

老王呼噜呼噜喝完粥，抹了把嘴：“好了好了，叙旧先放一边。

说点正事，我这次来，是想看看有没有猎物和山货。

你们说说，现在山里啥情况？”

“老王，城里还能缺肉？”

“就是啊，不至于跑这么远来弄吃的吧？”

老王两手一摊，一脸无奈：“真缺！不缺我犯得着跑这旮旯？”

刘叔笑骂着捶他一拳：“我还以为你是单纯来喝酒唠嗑的！

猎物倒是不少，不过打猎可没那么容易。

傻狍子都快打绝了，野猪什么的倒是有，但拿枪根本不好使，这点你心里应该有数？”

老王下巴朝林凯一扬：“让他去打，我在这儿歇着，负责运输。

你们派几个人跟着上山收猎物就行，我车装不下的你们留着。”

兰叔、刘叔和杨姨齐刷刷看向林凯。

刘叔皱着眉打量半天：“就小林？老王你可别逗了，他要有这本事，

当年老林也不至于带着我们下山，去搞副业。”

老王冲林凯努努嘴：“来，露两手给他们看看，一群土鳖！！”

杨姨一把揪住老王衣领，凶巴巴道：“说谁土鳖呢？你再说一遍！

老王你是飘了啊！哼！我当年可是读过书的！”

“松手！松手！

杨莲花，你咋还是这么暴力啊，老兰和孩子们咋受得了你！”

等杨姨松开后，她朝林凯挑挑眉，“小林子，露2手，

给我看看，你有多少斤两，别窜稀了！”

老兰赶紧打圆场：“莲花，注意点，你那破习惯咋还改不了呢，

这里早就不是你以前的山寨了。”

看来杨姨也不简单啊，不会是土匪，被兰叔勾搭了吧。

亦或是杨姨看上他了，不和她结婚就不加入革命。

想想还真有可能，不由的佩服起兰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