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差了什么

玄清观朱红的大门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仿佛被岁月浸染的血迹。金阳倚着斑驳的门框，指腹反复着玉简冰凉的边缘，那上面细密的云纹在夜色中泛着幽幽冷光，宛如沉睡的古老符文。他己经在此伫立了整整两个时辰，尝试了无数种方法 —— 默念宗门咒语、运转残存的灵力、甚至用手机的闪光灯照射玉简表面，可玉简始终如顽石般毫无反应。

“到底差了什么？” 金阳喃喃自语，额角沁出的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在道袍前襟晕开深色的痕迹。他想起老道士消失前那句 “参悟玉简”，仿佛是一道无解的谜题。远处山林中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惊得他浑身一颤，玉简在掌心打滑，险些坠落。月光穿过道观屋檐的雕花，在他身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与他紧皱的眉头一同勾勒出焦虑的轮廓。

手机突兀的铃声在寂静中炸响，惊飞了屋檐下栖息的夜鸟。金阳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 “张蓉” 两个字在黑暗中跳动，仿佛燃烧的火焰。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张蓉连珠炮般的质问如疾风骤雨般袭来：“你跑哪去了？送一个订单要送到半夜？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都快报警了！”

金阳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张蓉焦急的声音让他心中泛起暖意，恍惚间竟想起了在修真界时，好友池墨在他闭关时守在洞外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别担心，我就在玄清观门口，马上回去。”

“玄清观？” 张蓉的语气充满怀疑，“第一单就送这么远？你该不会迷路了吧？”

“等见面再说。” 金阳匆匆挂断电话，又看了眼手中的玉简，重重叹了口气。他将玉简小心地塞进裤兜，转身时，月光拉长他的影子，与道观门前的石狮子重叠，在地上勾勒出一幅神秘的图案，仿佛预示着即将发生的未知。

老旧小区的路灯在夜风里明明灭灭，像极了濒死之人的呼吸。金阳停好电动车，小跑着穿过堆满杂物的楼道。腐旧的木板在脚下发出 “吱呀” 的呻吟，楼道墙壁上斑驳的广告纸随风轻颤，宛如一个个沉默的看客。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他听见屋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猛地被拉开，张蓉穿着皱巴巴的粉色睡衣，头发乱糟糟地扎成一个丸子头，眼眶泛红，眼神里满是担忧和焦急。

“你到底去哪了？” 张蓉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打了二十几个电话，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死死盯着金阳手腕上那道青紫色的擦伤，那是被灵力锁链勒出的痕迹，边缘还泛着诡异的荧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金阳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喉咙像被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堵住，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路上出了点状况，手机...... 不小心静音了。” 他侧身走进屋，老旧的沙发在他坐下时发出 “吱呀” 的刺耳声响，仿佛也在嘲笑他此刻的狼狈。电视屏幕蓝光闪烁，深夜新闻里玄清观的画面一闪而过，画面中记者正在报道近期老城区的离奇失踪案，金阳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下意识攥紧了沙发边缘。

张蓉 “啪” 地关掉电视，客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冰箱压缩机轻微的嗡鸣声和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她从茶几底下抽出个边角磨损严重的牛皮纸袋，“啪” 地一声放在桌上，袋子上 “玄清观文物普查资料” 的字样己经有些模糊，封条破损处露出泛黄的纸张边缘。“本来想等你送完外卖再说，”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兴奋和好奇，“可今天下午，我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了这个。”

金阳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纸袋，几张黑白照片滑落出来。照片上，年轻的道士们站在玄清观前，其中一人腰间挂着的玉佩，与他在万剑阁执法长老那里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不自觉地摸向裤兜，触到玉简光滑的表面，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万剑阁中执法长老冰冷的眼神、秦长老震惊的面容，都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反复着牛仔裤上的线头，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终于，在内心的煎熬下，金阳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着说道：“蓉蓉，其实今天...... 我回了一趟修真界。”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看着张蓉瞬间凝固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可能又闯祸了。

张蓉正低头翻找资料的手顿住，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疑惑和难以置信。她盯着金阳，先是一愣，随后嘴角微微抽搐：“回哪？修真界？金阳，你确定不是小说看多了？还是送外卖太累，产生幻觉了？”

“是真的！” 金阳往前探身，膝盖重重顶在茶几上，震得牛皮纸袋里的纸张沙沙作响。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急切的光芒，仿佛想要通过眼神让张蓉相信自己，“我在万剑阁，见到了执法长老和秦长老，他们...... 他们说我己经被认定为己故之人！”

“打住！打住！” 张蓉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仿佛也在表达她此刻的不满。她抓起桌上的遥控器，又重重放下，脸上写满了不耐烦，“金阳，我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别总拿这种话开玩笑！你看看你，受伤了也不懂得照顾自己，先去休息，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蓉蓉，相信我，我没疯！” 金阳也跟着站起来，情绪激动的他袖口滑落，露出手腕青紫的勒痕，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仿佛在诉说着他刚刚经历的一切。“你看这个！这是被灵力锁链打伤的！在修真界，强者可以用灵力凝成锁链，这和你们这里的物理伤害完全不同！” 他急切地解释着，却发现自己少了玉简发烫这个有力的佐证，话语显得有些无力。

张蓉后退半步，眼神里满是疑惑和担忧，仿佛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疯子。“先休息吧。”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哄一个哭闹的孩子，“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她转身走向卧室，脚步匆匆，她真觉得金阳的精神出了问题。或许明天应该带到医院神经科做个检查。

金阳僵在原地，不自觉地摸出裤兜的玉简。窗外的雾不知何时更浓了，模糊了路灯的光晕，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片混沌。他听见张蓉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卧室门口，紧接着传来反锁的声响，那声音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但我真的见到了秦长老......” 他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和无助。玉简在掌心传来丝丝凉意，与他炽热的内心形成鲜明对比。电视突然自动打开，屏幕上依旧是关于玄清观的新闻报道，画面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 那个在万剑阁见过的执法长老，此刻正站在玄清观的阴影里，仿佛透过屏幕在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