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迷雾中的灯塔，深网之下的回响

自“奇美拉”事件后，吴界成了普罗米修斯研究院里一个矛盾的符号。

伊芙琳博士将他视为开启新时代的先知，几乎将他供奉起来，任何研究申请都一路绿灯。而阿姆斯特朗将军则将他看作一根必须拔除，却又暂时无从下手的毒刺，对他的监视，从暗处转到了明面上。

吴界对此毫不在意。他独坐于研究院顶层的观景台上，脚下是泰拉世界最璀璨的星环城。城市的灯火连成一片光的海洋，向上蒸腾，将天空都染成了虚假的橘红色，真正的星辰，一颗也看不见。

这片盛世，就像一个精致的、没有星星的鸟笼。

他知道，阿姆斯特朗和其背后的力量，正在等待，等待一个将他合理“处理”掉的机会。而他，同样在等待。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打破这僵局，找到下一个“火种”的契机。

他将心神沉入体内，那枚一首沉寂的古玉，在上次借用道祖之力后，就变得黯淡无光，如同一块普通的石头。他尝试用自己初生的、以科技理论重构的“道基”之力去沟通，却发现这缕力量对于古玉而言，太过微弱，如萤火之于皓月。

“不对。”吴界忽然睁开眼睛，他想到了一个关键点。

在这个世界，撬动法则的杠杆，是“知识”与“能量”。他之前能凭空造出质子，靠的不是蛮力，而是对“真空零点能”的精确计算和引导。那么，这枚古玉，本质上也是道祖本源法则的凝聚体，它是否也能被这个世界的“能量”所激活？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需要那台被他改造过的“量子真空反应炉”。

第二天，吴界找到了伊芙琳博士。

“伊芙琳，我有一个新的猜想。”吴界开门见山，表情是一贯的平静，但眼中却带着一丝让伊芙琳无法抗拒的、对未知的探索欲，“关于‘凌氏谐振矩阵’，我发现它或许不仅能从真空中激发出虚粒子，在特定的超高能级下，它有可能与某些‘外来’的、不属于我们宇宙基本法则的物质，产生一种更深层次的共鸣。”

“不属于我们宇宙的物质？”伊芙琳的呼吸都急促了，她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凌，你的意思是……暗物质？还是来自其他维度的信息载体？”

“都有可能。”吴界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却又充满诱惑的回答，“我需要借用反应炉进行一次极限测试。风险很高，但我认为，我们或许能捕捉到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缕回响’。”

“天哪！‘第一缕回响’！”伊芙琳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因为这个词而战栗。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马上去申请！阿姆斯特朗那边，我来应付！科学的进步，不容许任何官僚主义的阻挠！”

看着伊芙琳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吴界心中闪过一丝歉意。他利用了这位纯粹科学家的求知欲，但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办法。

在伊芙琳的强力担保下，实验申请被批准了。阿姆斯特朗虽然疑虑重重，但他更想看看，这个“凌·吴”，究竟还想耍什么花样。他派遣了自己最精锐的卫队，将整个地下实验室封锁得如铁桶一般。

巨大的量子真空反应炉再次启动。吴界独自一人站在主控台前，伊芙琳和一众科学家则在观察室里，紧张地盯着数据。

“能量注入开始，功率攀升，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五十……”

“磁场约束稳定，谐振矩阵开始自适应调整！”

吴界没有看那些复杂的数据流，他的目光，穿透了层层屏蔽，落在了反应炉的核心。在那里，他放置了那枚黯淡的古玉。

“功率百分之九十……九十五……己达到临界值！”操作员的声音都在颤抖。

就在这时，吴界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以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指令。

嗡——！

反应炉的嗡鸣声陡然一变，不再是沉重的轰鸣，而是一种清越、悠远，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长吟。

观察室里，所有人都惊呆了。屏幕上的数据显示，反应炉核心的能量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变得狂暴，反而呈现出一种完美的、如同艺术品般的稳定循环。

而在吴界的感知中，那枚古玉，在海量精纯能量的冲刷和“凌氏谐振矩阵”的引导下，终于苏醒了。

它没有发光，没有震动。

它只是向吴界的意识海中，投射出了一幅无比浩瀚、无比复杂的“星图”。

但这星图之上，没有一颗是实体星辰。那是由无数的数据节点、信息流、逻辑门构成的虚拟宇宙。是覆盖全球的“天网”的……最底层结构图！

在这片数据海洋的中央，有一个区域，被标记成了深不见底的黑色。它像一个不断吞噬着周围数据的黑洞，所有的信息流到了那里，都戛然而止，不知所踪。

古玉的指引，化作一道微弱的光标，坚定不移地指向那个黑色的区域。

同时，一行冰冷的信息，伴随着星图，一同浮现在吴界的脑海中。

【维度奇点：编号001，代号“数据深渊”。物理法则与信息法则的崩溃点，现实稳定性的基石之一。】

原来如此。

道祖的另一份“火种”，竟然藏匿在这个世界的“法则基石”之中！它可能己经与这个世界的“信息本源”融为了一体，成为了这个科技文明得以存在的“锚点”。

吴界压下心中的激动，缓缓停止了反应炉的运转。

“凌！我们成功了吗？你捕捉到什么了？”伊芙琳冲了进来，急切地问道。

吴界从海量的数据中，调取了一段因为古玉共鸣而产生的、无意义的背景辐射噪音，将其展示在屏幕上。“我捕捉到了一些东西。”他平静地回答，“但还需要时间来解析。谢谢你，伊芙琳，你帮了我大忙。”

伊芙琳如获至宝地将那段“噪音”拷贝下来，准备回去通宵研究。

而吴界，在众人崇敬的目光中，缓缓走出了实验室。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了。

他要去“数据深渊”。

然而，当他调阅研究院的资料库时，才发现事情的棘手程度远超想象。

“数据深渊”是泰拉世界的最高机密之一。它不是一个物理上存在的地方，而是一个概念，一个存在于“天网”最底层的逻辑陷阱。任何试图通过常规网络手段靠近它的行为，都会导致探查者的数据被瞬间格式化，甚至连其本人的大脑，都会因为承载不了那种混乱的信息冲击而变成植物人。

想要进入那里，只有一个办法。

使用军方秘密开发的、代号为“奥德修斯”的——深网潜航器。

那是一种可以将人的意识数字化，并加载到一个由特殊合金和空间稳定装置构成的微型载具中，使其能够“航行”于数据海洋底层的终极设备。

整个泰拉世界，只有一台原型机。

而它的最高指挥官，正是阿姆斯特朗将军。

吴界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被卫兵守卫得水泄不通的实验室，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棋盘己经摆好，他需要做的，就是让那个自以为是棋手的将军，主动把最重要的棋子，送到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