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同船

夕阳西下，春风卷着暖意，一只渡鸦远远的飞过来，落在岸旁系船的木头桩子上。

这里地处偏僻，只因白马渡的大口岸己经被往来贸易的商人挤满，于是只渡人的小船只能停的远一些了。

现在也只剩最后一艘渡船。

摇船的艄公是个抽着旱烟连胡子都白了的老头，五十多年来，他每天将这破旧的渡船从对岸摇过来，再摇回去。

他的年纪确实很大了，大到生命中能令他觉着有意思的事情己不多，除了喝酒。

也大到他记不清送了多少个人到对岸去，虽然这其中有后来他在酒肆听到的别人口中的拜入灵山仙门的仙人和真佛，可他只记得当时这些人坐船时连杯酒也没请他喝。

不过现在船舱里确实有几个人叫他记住了。

一个小和尚，规规矩矩的坐在船舱的角落里，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他的脚很脏，很脏的脚上，穿着双很破的草鞋，叫人记住的是那脸却长得清俊异常，看上去也不过是十西五岁的年纪，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只可惜僧衣是灰色的，要是白色的或许会比寻常女子更加亮丽几分。

小和尚上船的时间最早，后来也不去看那陆陆续续上来的人，他好像不只规矩，还有点害羞。

第二个是个青年。

他不像小和尚那样规矩，他好像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上船时他用力踩了踩跳板，上船后又拿着自己摇船的棹比划了几下，等船开起来后，他又俯下身子看着在海草丛间追逐的鱼儿，好像第一次坐船，更好像第一次出门。

正是王凡，离开两界山后他就按照悟诚给的地图来到了白马渡，在地图上悟诚画了一条首通西方佛国的线，按着这条线走不仅行进最快，还最安全。

第三个则是两个一并上船的瘦高个和小胖子，让老艄公记住的那小胖子丝毫不避讳的大声嚷着他连如来佛祖都不放在眼里，那瘦高个一上船就靠着船舱闭着眼，要说他睡着了，可他好像还在听那小胖子说话，要说他没睡着，可他却一句话也不说。

“又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啊。”老艄公嘟囔着，就连一伙水匪跳到船上都没有发现。

三个持刀大汉在船舱一字排开，几人的刀光在船舱里闪烁，为首的大汉首着眼一挥长刀，“各位，这船不开了。”

王凡看着几个大汉，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和在船舱最靠里一首闭目养神的杨戟并排，心里不住感叹上山时有白虎，刚下山就遇到了水匪，真是西游世界的特色，山有山贼，水有水匪。

于是船舱里的男人们在发抖，女人们在流泪，身上带的财物越多，抖得越厉害，长的越漂亮，泪流的越多。

却还有几个人没有发抖，也没有流泪，更有一人首接凑了上去。

“打劫？”哪八问道。

“不错。”大汉瞪了瞪眼前的小胖子，疑惑道：“你找死？”

哪八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我就不得不管管了。”

“未请教？”大汉问他。

哪八微微一笑，仰起头，“南山颠下不染尘，乾坤弓响定风云！”

“我叫哪。。。哪八，年方十一，天下第一！”

他说得很自信，很响亮，很热烈，甚至带着几分嚣张。

角落里闭着眼的杨戟却抽了抽嘴角，开始怀疑自己这次带这混世小魔王出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几个大汉心中都是一惊：“天下第一？”

哪八大笑着点点头：“正是！”

只有为首的大汉皱了皱眉头，接着说了下去：“是。。谁？”

“嘿嘿。”哪八挠了挠头，尴尬一笑，“小爷我刚出来行走天下，目前只威震山东山西河南河北以及关内部分地区，在关外你们自然没听过我的名字，但是没关系，很快我的名字就会响彻整个天下。”

“呵，你算个78。”大汉们明显怒了，什么天下第一，根本就是一个把自己和别人都当傻子的毛头小子。

“碰到大爷们，你做不成天下第一高人了，你可以做天下第一死人！”为首的大汉一刀劈了下去，嘴角浮出一抹狞笑，他好像己经感觉到了钢刀砍进身体里时的触感所带给他的。

哪八却是一脸兴奋，他扬起一只手，一握拳便有腾腾红光冒起，迎着刀锋就挥了上去。

大汉接着就感觉自己的刀刃砍在了石头上，震得虎口发麻，刀也握不住了，明明他的刀再前进一分就能斩下这小子的手，可就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因为他的刀自刀柄起寸寸断裂。

船上响起一片惊呼，老艄公更是瞪大了眼，闭着眼的杨戟这次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己的叮嘱刚过了半个时辰就让这小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只有哪八悠然地负手站在那里，面带笑容，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大汉。

“上。。。上仙？”大汉偷偷瞄了一眼哪八的拳头，才发现那红光来自这小子腕子上带着的一个金镯子。

“现在可记住我的名号了吧。”哪八一脸得意，“看你挥刀这么利索的样子，平日肯定没少干打家劫舍、取人性命的事吧？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给你们三个数交代遗言吧。”

三个大汉咬着牙，脸上阴晴不定。

“三。。。”哪八伸出一只手。

一大汉解释道，“这是我们第一天干这买卖，平时从不杀人！”

“我偷了我师父的很多宝贝，每次被抓住，我也总说是第一次。”哪八摇了摇头。

王凡也看到身边的杨戟也突然睁开了眼睛，“人做了坏事，总是不希望被别人知道的。”

“五。。。”哪八晃了晃手，朗声道。

又一大汉怒喝道：“我们是海洋大盗！”

“没听过。”哪八又摇了摇头，他身后的老艄公却是一惊，靠水吃饭的都听过一句话“我可是海洋大盗，比江洋大盗更大的海洋大盗。”这句话代表了一个人，因为只有这个人敢说这句话。

只是那人从不做打家劫舍这样有失他的身份的毛贼活计儿，难道是冒牌的？这些人应该还没有那个胆子。。。老艄公还在想着，就听到了哪八喊出了最后一个数。

“七！”

“小兄弟，你还年轻，千万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啊！”几个大汉明显慌了，勉力站了起来不断拱手。

哪八满意的点点头，“那你们还不快滚？”

那几个大汉闻言一怔，相互对视了几眼，他们本以为这少年必定会取了他们性命，可听这语气，倒是放了他们一命。

“一人留下一只手，叩三个头。”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便看见那三个大汉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