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谈崩，利诱

彼时，沈宅，前厅。

陈氏在自己家被李妈妈来了个下马威，一肚子的恼火，却无法发作。

自己在心中发了会儿狠，还是只能耐着性子问道，“侯夫人要如何谈嫁妆的事，民妇不懂，还请李妈妈示下。”

“不着急，沈太太先和刘管家把吕太太的嫁妆单子对好吧。”李妈妈面带笑意，却也叫人阶层分明。

陈氏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想说嫁妆单子的事，但李妈妈这是摆明了要提，她便是再装傻，也装不下去了。

“李妈妈，说起来，我家大姑娘贸然就将这嫁妆单子给了刘管家这事，当时我与老爷还讨论过呢。……”

她笑了一下，理所当然地说道，“大姑娘是有弟弟妹妹的，这嫁妆单子上的东西，怎么能都给她一个人呢？”

闻言，李妈妈和刘管家都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沈太太，据我所知，少夫人的母亲只她这么一个闺女。”

陈氏脸色一僵，“……话是这么说的，但我的孩子也是要管她……吕太太叫母亲的呀，她的嫁妆，怎么就没有芊芊和岳儿的一份呢？”

这就属于强词夺理了。

李妈妈气笑了，“嗤”了一声道，“这么说，我一直都叫错了，你不是沈老爷的续弦，而是沈家的姨娘？”

这句“姨娘”一出，陈氏的脸彻底绿了。

“你放肆！”不过是侯府的下人，竟然也敢叫她姨娘！

“我看是你放肆。区区沈家姨娘，却以主母自居，你可知道，根据我朝律例，以妾为妻，沈老爷都是需要挨板子服苦役的，你也一样。”李妈妈气定神闲的。

她这么多年跟着夫人见过的大场面多了，陈氏这点小手段才哪儿到哪儿啊。

陈氏恼羞成怒，“李妈妈，请你注意你的态度！我是沈复明媒正娶从大门抬进来的继室，不是什么侧门进的姨娘！”

“这还是在我沈家，你若如此无礼，那我便只有送客了！”

李妈妈闻言笑了一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既然沈太太是沈老爷明媒正娶的继室，那你的孩子便也是沈家嫡出，你所生的姑娘的嫁妆，和公子将来娶妻的聘礼，自然应该从你的嫁妆里出”

“。便是拿到公堂上去说，也是如此的。沈太太却如此执着于，霸着沈老爷已故原配妻子吕太太留给女儿的嫁妆，是为什么呢？”

顿了下，李妈妈用不解的表情又补了一刀，“怎么，沈太太是没有自己的嫁妆么？”

倘若刚才那句姨娘之称是羞辱，那么，此时这一句“沈太太是没有自己的嫁妆么”，便是一刀子捅进了陈氏的心窝子里去！

血淋淋的！

陈氏气得发抖，“你，你怎么敢……你简直欺人太甚！你以为你们是靖安侯府的人，就可以如此欺负人么？还有没有天理了？”

“沈太太言重了吧。”李妈妈缓缓起身，“刚才这么多人在这，不知老身说了哪一句，让沈太太觉得不妥不中听，欺负人的？”

“若是有，还请沈太太指出来，老身一定当面向你们赔罪。”

“你！”

李妈妈这样坦坦荡荡地提出来，可陈氏又哪里能说得出口呢？

嫁妆？她有个屁的嫁妆，当年她那样的家底，嫁给沈复的时候，能凑出几两银子就算不错的了！

其余的嫁妆，全是沈复拿吕氏那贱人房里的东西给他充点门面，后来也都变卖了，如今还能剩下什么？

别说是她了，就是沈复自己，还有这整个沈家上下，哪一样不是靠那些嫁妆支持着的？

真要把吕氏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全都拿出来，那沈家真的褪层皮，家底也得掏空了！

这也是她和沈复气沈棠雪她亲娘嫁妆单子给了侯府的原因！

没曾想，这一天还是来了！

“沈太太怎么不说话了？要是没有不妥之处，那刘管家可就要对吕太太单子上的东西了。”李妈妈说话轻声细语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陈氏却觉得，她是举着刀来向自己索命来了！

“沈太太，既然你没有异议，那就麻烦你安排宅子里得力的人，开库房，让我对对单子上的东西吧。”刘管家也说话道。

侯夫人早就料到陈氏这人惯会胡搅蛮缠，而刘管家是男人，跟她扯不过的，这才让李妈妈前来坐镇。

陈氏脸上闪过惊慌，不行，哪里能在这个时候开什么库房？库房里吕氏的那些东西已经不剩几样了。

她深吸了口气，迅速压下那股惊慌，“抱歉，实在是二位今日来的，突然没有提前告知，今天没法儿开库房了。”

李妈妈：“怎么？”

陈氏佯装镇定道，“先太太的东西都在库房里，今年累月的都不曾动过。加上我的一些嫁妆，还有家中其他的东西，都在库房里。若要整理出来，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我家世子与沈大姑娘的婚期已定，沈太太就没有命下人人，将与太太的东西整理出来么？没多长时间了，就不怕措手不及？”

陈氏：“这不是一下要办两个孩子的婚事，我一个人确实有些忙不过来，顾不上嘛。”

刘管家有些气恼地看着李妈妈，难不成就只能这样了？

李妈妈也不愿意就这样作罢，可陈氏的理由有理有据的，便是他们也不能强行要求人家办喜事按照自己的进程来。

陈氏见李妈妈和刘管家都不说话，便又说道，“我原是想着，先把其他的东西都弄好，嫁妆那些往后再去整理也来得及。……”

“不曾想，侯夫人比我们心急，今日便派了两位上门来给大姑娘点嫁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夫人才是嫁女儿的那个呢。”

她话里话外都在影射侯府想贪嫁妆。

李妈妈双眸微眯，已经有了一丝警告的意味了：“沈太太还怕我们侯府会贪了少夫人的嫁妆不成？”

“也不怕告诉沈太太，我家夫人的意思是，她在当日下聘的单子上，想再添一些东西，铺子田庄，都不在话下。所以夫人让我代为问问沈太太和沈老爷——”

“比对着聘礼，你们沈家，打算给你家大姑娘，添多少嫁妆？”

此话一出，陈氏的一双眼睛都放着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