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为什么连你也一样？

【关门倒计时——】

【三——】

【二——】

不是吧？！

只剩三秒的逃脱时间？

启玄傻了眼，大脑一片空白，拼命地朝门口跑去。

【一！】

【时间到！】

「噗嗤——」机械声，门开始关闭。

启玄在门口关闭的最后一刻，冲出了房门。一出门，就立刻被守在门口的人注射了一支针剂。启玄眼前一黑，旋即倒地，失去了意识。

一切，和骁戎经历的一模一样。

分毫不差。

当然，此时的启玄并不知道骁戎也经历了同样的一切。

针剂里的药物开始发挥作用。

黑色的泥潭将他大口吞没。

他在浪涌里挣扎。

隐隐的，一些深埋的记忆如同尘屑，被搅动，翻扬，在空中飞舞。

他仰起头，闭上眼，任由记忆的雪花融化在自己的脑海，任由季节、气候、日月轮转、潮水、落日、细雨和柔软的樱花花瓣充满自己的残骸。

记忆的复苏，并非温柔的潮水，而是一场无声的雪崩。

起初，只是碎片。像冬天在窗户上呵出的雾气，朦胧不清，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暖。

那温暖，如同冻僵的指尖触碰到未熄灭的炉火。带着被灼痛的危险，却又本能的贪恋那微弱的，几乎不属于的他的温度。

接着，烙印开始苏醒……

他记得月光。

不是童年在角落里偷窥的，那种冰冷污秽的月光。而是流淌的、液态的银子，透过墨绿色的窗帘，浸透了陌生的床单，将一切都镀上一层虚幻的柔光。

那光里，有男人肩颈的轮廓，如同静默的山峦，令人心安的坚实。

他记得触碰。

不是青春记忆中那些带着汗臭、油腻、侵略意图的抓握。他的触碰，像是初春解冻的溪流漫过冰冷的卵石。是探索，而非掠夺。是点燃，而非焚毁。

野蛮生长的藤蔓攀附着废墟中的巨岩，妄图寻回自己陌生的、原本蓬勃的生命。

他记得灼热的呼吸。

不像在夜场打工时，那些喷在颈侧的令人作呕的浊气，那些带着腥臭味的牙缝里的发酵气体。他是带着清冽露水的晨风，他是冷杉、檀香、雪松和乌木……他是天然的木质清香。

他记得洪流。

宇宙初开，星云坍缩又爆发，那是一种纯粹的、毁灭性的、却又带着神圣意味的极乐。超新星爆发，意识蒸发成光尘。

那一刻，他不再是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祭品，不再是黑暗中挣扎哭泣的困兽，他仿佛挣脱了地心引力，悬浮在无垠的星海中央。

第一次，身体成为了圣殿，而非刑场。

……

然而，极致唯美的感官洪流褪去后，露出来的，是更加狰狞的礁石。

他背叛了自己。

回味令他极度羞耻和愤怒。

他想要杀死那些记忆，杀死！杀死！

杀死那些身体细胞深处烙下的对融合的渴望！

触摸天堂的代价，就是让他赖以生存的“地狱”变得更加冰冷，变得更加无可忍受。

火焰。

孤独的火焰。

西周都是孤独的火焰。

……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了。

是他。

「真没想到。」

「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

「我那么真诚，那么卑微，恨不得低到尘埃里……」

「我说过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想出去……想和你合作。」

「你却依旧那么不相信我。」

「你背叛我。」

「你还要杀了我。」

「你真的……太可怕了。」

「那么对不起了。接下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请你原谅。」

男人用领带捆绑住他的双手。

腰带一解，那本就是用马甲临时充当遮挡的下半身衣物，也就散了开来。就只是虚哒哒地搭在那儿。似有若无的。

船底漏了大洞。

风涌上来。

「哧啦——哧啦——」

布条撕扯的声音。

接着，他的脚也被捆了起来。

无助，羞耻，愤怒。

无数个黑暗的恐怖的记忆恶魔接二连三的都回来了，一个个龇牙咧嘴，露着腥白的大牙，嘲笑他，讥讽他，围困他。

感官鲜活，触感真实。

可是身体却一点也使不上力。自己仿佛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只能任人摆布。

启玄想哭。却发现根本哭不出眼泪。

“不要。”

“不要这样。”

“为什么连你也一样？”

“为什么也要这么对我……”

“不要……”

“求你不要这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