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肉长城·幽蓝低语

荒集边缘的污浊暗河，成了通往地狱的引路者。

白野与林清漪逆着冰冷刺骨的水流，在黑暗的溶洞中潜行。洞壁不再是岩石，而是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搏动着的肉膜，散发着微弱的腐殖质荧光。水流冲刷着他们，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低沉嗡鸣——那是“血肉长城”的脉动，是这座活体屏障的“呼吸”。

白野右臂的暗金纹路随着嗡鸣微微发光，心口的悸动愈发清晰。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呼应那遥远的长城，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和力量翻涌的诱惑。他咬着牙，将大部分力量用于压制右臂的躁动，仅凭左臂划水和狼焰左眼在黑暗中视物，还要分心搀扶林清漪。混沌之痕像一头饥渴的困兽，在他体内左冲右突。

林清漪的状态同样糟糕。胸口的七彩烙印如同一个冰冷的吸盘，不断抽取着她的精神，对抗着血池残留的低语和烙印本身传来的、遥远而冰冷的窥视感（灰袍的观测）。她的身体因灵魂连接的后遗症而极度虚弱，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中跋涉，全靠意志支撑。她紧闭着唇，指间夹着一枚暗淡的符箓（逆命符残片），微弱的光芒勉强驱散着靠近的、水底悄然伸出的细小肉须触手。

“嗡——嗡——”

低沉的脉动陡然增强！水流瞬间变得粘稠滞涩，仿佛有无数无形的触手在拖拽。洞壁上的肉膜剧烈收缩，分泌出大量滑腻腥臭的粘液。

“长城…感应到…外来者…” 林清漪喘息着，七彩烙印的光芒急促闪烁，“它在…‘排异’！”

话音刚落，前方水流猛地形成数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肉膜撕裂，数条由蠕动肉块和惨白骨刺纠缠而成的巨大“根须”破水而出！根须顶端裂开，露出布满螺旋利齿的口器，带着浓烈的腐蚀性酸臭，噬咬而来！

避无可避！

“滚开！” 白野眼中戾气暴涨，压抑许久的右臂猛然抬起！心口的暗金纹路瞬间燃烧般亮起！

嗡——！

不再是之前暴走时失控的三色裂光，而是一道凝聚的、流淌着暗金、污绿、幽蓝以及一丝七彩光晕的混沌洪流！洪流在他右臂前端凝聚成一道模糊的、扭曲不定的长枪虚影——混沌之枪的雏形！

枪影未至，狂暴的能量己让水流沸腾、洞壁肉膜焦黑碳化！他狠狠一“刺”！

轰隆！

当先一条肉骨根须被枪影正面击中！没有惊天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根须的组成物质在接触枪影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雪，迅速分解、崩解、化为最原始的粒子尘埃！连带着周围的水流和部分洞壁肉膜，都出现了一个短暂的、扭曲的“空洞”！

但白野付出的代价巨大！右臂皮肤瞬间龟裂，暗金色的血液（己非纯粹人血）渗出，皮肤下的肌肉纤维呈现出诡异的晶体化与腐烂并存的异变。心口如同被重锤击中，他闷哼一声，喉咙涌上腥甜。更可怕的是，一股源自混沌之枪力量的幽蓝寒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晰、更冰冷地在他骨髓深处蔓延开，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漠然低语：

“…秩序…归零…万物…终寂…”

这低语并非诱惑，而是宣告。是寒髓本源意志的碎片回响，带着让一切归于绝对静止与寒冷的终极法则气息。

“白野！” 林清漪惊呼，符箓光芒暴涨，一道无形的屏障勉强挡住另一条根须的酸液喷吐，屏障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白野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骨髓里的寒意，左眼狼焰凶光毕露，趁着混沌之枪一击造成的震慑和空洞，拖着几乎麻木的右臂，抓住林清漪的手腕：“走！”

两人如同离弦之箭，从那短暂的空洞区域冲过。身后，被湮灭根须的缺口处，更多的肉骨触须疯狂涌来填补，发出愤怒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