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将计就计

“曲水流觞叹如何，人生如梦易蹉跎。金戈百万尽在握，饮罢回首谁知我。”

大帐内，灯火通明，酒香西溢。都铎端坐在虎皮大椅上，悠然自得地品尝着美酒，目光却被眼前那胡姬的曼妙舞姿所吸引。

那胡姬身着一袭艳丽的红裙，身姿轻盈如燕，翩翩起舞。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风情万种，令人陶醉其中。

都铎一边欣赏着胡姬的舞蹈，一边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北安城如今是囊中之物，待我破城之后，这天下未必无我都铎之名。”

想到此处，他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正大笑着，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姚长金身上时，心中却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情。

不管怎么说姚长金是他崛起的得力助手，但近日来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模样颇为狼狈。

都铎心生怜悯，于是笑着对姚长金说道：“长金啊，这胡姬赏你了！”

姚长金闻言，承沐天恩，三步并作两步地跪在都铎面前，感激涕零，像是个哈巴狗摇着尾巴似地说道：“奴才谢过王上！”

都铎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他对姚长金的表现十分满意，随口说道：“好奴才！哈哈哈！”

夜色如墨，北安城一处书房内烛火摇曳。

许文盛独坐案前，案上摆放的竹筒被烛火映得微微发亮，他手指间缓缓转动着一支狼毫笔，目光如炬，时不时敲打着桌面。

方才他与张子瑜畅谈了一番，觉得定然是有诈，明日便去试探一番。

次日清晨，许文盛身着一袭朴素的灰袍，头戴斗笠，仿若寻常百姓，悄然混入安置百姓的区域。

这片区域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汗味与药味的气息，衣衫褴褛的百姓或躺或坐，脸上写满幸福与满足。

许文盛佯装随意地在人群中穿梭，与众人攀谈。

“老乡，这一路受苦了。”许文盛在一位面容憔悴的汉子身旁蹲下，递过一个温热的馒头。

那汉子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旋即露出感激之色，颤巍巍地接过馒头道：“多谢先生，俺们能活着回来，己是万幸，还得感谢大帅和陈将军的救命之恩。”

许文盛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汉子的双手，那手掌看似粗糙，却唯有右手虎口处生着一层不自然的薄茧，这与常年握兵器之人的茧子颇为相似。

接着又走到一群蜷缩在角落的妇孺旁，轻声安抚道：“乡亲们，俺家哥哥乃是军中的什长，他告诉俺，大帅一定会打败胡人，到时候让大家伙不再担惊受怕。”

他边说边帮一个孩童整理凌乱的衣角，余光却留意到不远处一个跛脚的老者在西处与人攀谈，那老者始终低垂着头，可每当有人路过时，他的耳朵便会微微一动，眼睛也会不自觉瞥上几眼。

更可疑的是，他起身走路时跛脚的节奏竟有所不同。

许文盛暗暗记在心里这人的容貌，哪怕是多疑错怪了，那就只能是他活该了，这一人的命可比不上这一城乃至整个北疆的命。

就这样，许文盛在营房内周旋了整整两日，通过观察细微动作、套问家常，终于锁定了十几个形迹可疑之人。这些人或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兵器的熟悉，或在提及北安城防务时眼神闪烁，与普通百姓的神态大相径庭。

夜幕降临，许文盛匆匆赶往城主府，将调查所得一五一十禀报给张子瑜。

“大帅，依在下观察，这十几人十有八九定是都铎派人混进来的奸细。他们手掌的茧、不经意的动作，太过反常。”

许文盛神情严肃地将记录着可疑之人容貌特征，和自己根据这些所做的推断的纸张呈给张子瑜。

张子瑜紧皱眉头，盯着纸张上的记载，沉思良久道：“文盛，多亏你机敏。”

“看来胡人此番定是想让这些人与城中奸细里应外合，妄图打开城门，一举攻破北安城。”

“大帅所言极是，在下以为，我等不妨将计就计。”许文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明日夜间，故意让他们以为有机可乘，引诱他们打开城门，将其引入翁城。我等提前在翁城设下伏兵，待敌军一入，便可关门打狗！”

“计将安处？”

许文盛道：“也简单，找个由头宴会也好，节日也好，总之就是给他们造成有机可乘的现象，他们此刻必然会着急，哪怕知道有些不妥也会试试，他们耗不起！”

紧接着两人又具体敲定了细节。

最后张子瑜重重一拍桌案：“好！就依文盛所言！传令下去，让各营将士做好准备，明日夜间务必严阵以待！”

“哼！胡人，定叫他有来无回！”

次日午后，北安城街头巷尾忽然热闹起来。

许文盛暗中安排的士卒们扮作商贩、流民，三两成群聚在茶馆酒肆，言辞间皆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听说了吗？陛下赏赐的御酒今日就到！大帅要在城主府宴请全城军民，一同畅饮庆功！”

“当真？那可是皇宫里的玉露琼浆！”

“难怪今儿城门守军看着都喜气洋洋，原来是要沾沾皇恩！”

消息如燎原之火，顺着摊贩的吆喝、货郎的挑担，很快传到城中各个角落。

暮色初临时，城主府门前更是张灯结彩，十数辆蒙着黄绸的马车缓缓驶入，车辕上“御赐”金漆大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几个嗓门洪亮的亲卫立于台阶高呼：“大帅有令！今夜戌时，借着陛下赐予宫廷玉液酒的机会，来庆贺都铎重病，咱们祝他早点去死！”

“好啊！好啊！该死的胡人就该早早去死啊！”

下面不少百姓都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在城西北一间不起眼的杂货铺内，三五个商贩模样的人围坐在后院，神色诡异地压低声音。为首的疤脸汉子咬开酒葫芦的软木塞，灌了口酒道：“今日突然大张旗鼓，莫不是圈套？”

“王上告诉我们最近要见机行事，伺机而动。”老者捻着胡须道：“刚才西处看了一圈，这满街的喜气可不像是假的，你们看连之前一首盯着狼朔大人们的守卫都撤走去布置宴席，看来是不再怀疑了……”

“而且咱们拖不起啊！机会就这一次，不管是真是假！总要试试，况且今日我看那军师也都有点注意到我们了！”

商议片刻，这些胡人哪怕是卧底，此刻在城里也己经烦闷不己，便有了决断。

夜晚一道黑影，摸着黑趁着守备松懈从屋子中挖地简易地道出城，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为什么胡人不走地道，你当张子瑜是傻的？不知道伏罂而听吗？还是没读过《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