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章 我要分家

银根媳妇赶忙说道：“娘，银根说就算大妞败坏，村里人也知道你是好的。”

张老太狐疑的看着杜银根，她刚才确实没听清儿子的话。

杜银根见状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

院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响，张老太终于坐不住了，说道：“我出去看看。”

院子外面，杜草根正拽着大妞往屋里拖，大妞却拼命挣扎，嘶哑着嗓子喊：“我不回去！我要救二妞！阿嬷，求您救救二妞吧！”

杜草根急得额头青筋首跳，他死死捂住大妞的嘴，压低声音呵斥：“别喊了！你这么一闹，街坊邻居该怎么议论你阿嬷？赶紧跟我回家！”

就在这时，张老太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大妞看见奶奶的身影，猛地挣脱杜草根的手，“扑通” 一声跪在张老太面前，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阿嬷，二妞快不行了！她才五岁啊，您就救救她吧！”

围观的邻居们也纷纷劝和：“张老太，孩子都求到这份上了，好歹是亲孙女，你赶紧送二妞去医院吧。”

张老太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咬着牙，眼里满是羞愤 —— 没想到大妞竟把这么多人招到家门口。

她突然一屁股坐在泥地上，拍着大腿哭喊起来：“老三啊！你倒是管管你闺女！看看她怎么糟践我的名声！二妞生病，我这当奶奶的能不心疼吗？我让她在家歇着，好吃好喝伺候着，谁说我不给她看医生了？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看病吃药哪样不要钱？谁家孩子头疼脑热就往医院跑啊！”

众人听了张老太这话，也有些犹豫了，觉得张老太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大妞见大家态度松动，急得首跺脚，眼泪流得更凶了。

张老太抹了把眼角的泪，见围观的人开始劝大妞，心里稍稍松快些，转而对着杜银根哭嚎：“老三啊！你看看你养的好闺女！有啥事不能在家说，非要跑到大街上丢人现眼！这是拿鞋底子抽我的脸啊！老头子啊 —— 你为了救老三丢了命，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他就叫闺女这么糟践我，这日子还有啥过头啊！”

杜草根脸色涨红，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看着哭的伤心的老娘，转身走到大妞面前，扬起手就要打下去。

柏和恰好站在大妞身边，见状迅速挡到她身前，一把攥住杜草根的手腕，厉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杜草根甩开她的手，狠狠推在她肩头：“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 话音未落，“啪” 的一巴掌扇在大妞脸上，“别闹了！赶紧给你阿嬷道歉！”

柏和踉跄着向旁边倒去，被夏付笙伸手扶住。夏付笙微皱眉头，将柏和推到身后，一脚将杜草根踹倒在地，杜草根被踹的跌倒张老太跟前，疼得剧烈咳嗽起来。

张老太吓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你这知青咋回事？怎么动手打人啊！”

草根媳妇此时从院里面跑出来，哭着将杜草根扶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盯着夏付笙议论纷纷，一个大娘说道：“你这后生也真是的，这是人家的家事，你掺和啥？你一个外人打我们村里人，像话吗？”

夏付笙没有说话，只是冷淡的扫了她一眼，那大娘顿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柏和从夏付笙身后探出头来，气愤的说道：“是他先动手的，大家都看见了，他先打我的，看看我被打的”，说完，她微微拉开领口，露出一小片青紫的皮肤，这时她刚才用灵气弄的，一分钟之后就会消失。

林五妹见状吓了一跳，含着泪跑到她跟前，说道：“小禾，你怎么样，疼不疼？”

她想看看伤势，柏和却按住她的手，?悄悄对她眨了眨眼，小声说道：“我没事，不疼。”

有人低声嘀咕：“看不出来啊，杜老三平时闷声不响的，下手这么狠。”

“就是啊，人家知青好心护着孩子，他咋能对女娃下这么重的手？”

草根媳妇跑到大妞面前，比划着要拉她回屋：别闹了！你爸都被打了，全是因为你，懂点事行不行！

大妞捂着脸沉默了许久，突然挣开她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我受够了！我要分家！”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随即响起窃窃私语。

张老太跳着脚骂道：“你疯了，分什么家？要想分家！除非我死了！”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都在这儿干啥呢！上工哨都吹三遍了，还不去上工？” 众人回头，只见村长叉着腰站在巷口。

村长扫视众人：“看热闹能吃饱饭？不想要今天的工分了？今天所有迟到的人，都扣一个工分！”

围观的人一听要扣工分，吓得赶紧往地里跑。张老太的两个儿子儿媳也顾不上看热闹，跟着人群走了。

张老太见村长来了，立马哭诉起来，把大妞闹事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村长看向她：“大柱家的，赤脚医生跟我说了，二妞病得很重，得送公社医院。孩子生病不能耽误，能救还是要救。”

张老太嘴硬道：“不是我不想救，家里没钱啊，总不能为了一个小的，就饿死一大家子吧。”

村长盯着她，眼神锐利。张老太被看得不自在，瞥了柏和她们一眼，梗着脖子说：“我就是没钱！你们这么好心，咋不掏钱救二妞？”

石磊气得上前一步，说道：“你怎么这么狠心？那是你亲孙女！我就不信你家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张老太瞪了他一眼，哭喊着说道：“我一个老太太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十几口子张嘴就是吃饭，能存下什么钱？你们一来就撺掇大妞闹事，是不是杜清远那个瞎子指使的，让你们来逼死我。”

石磊被她说的莫名奇妙，村长皱着眉头，大声呵斥：“你胡说什么！关老杜什么事！你家有没有钱你我心里门清。你家人口虽然多，但都是壮劳力，挣的工分也不少。既然你不肯出钱，这钱就由大队先垫上。”

张老太刚想松口气，村长接着说：“以后从你们家的工分里扣回来。草根，跟我去大队签字，送二妞去医院。”

张老太脸色一变，尖利地喊道：“凭啥扣我工分！我们不去医院！老三，你今天要是敢去签字，就别认我这个娘！”

杜草根大喊一声，痛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草根媳妇也站在一旁呜呜哭着。

就在这时，大妞走到村长面前，声音平静却带着决绝：“村长阿爷，我要分家，我要和二妞分出去，以后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做主，是死是活都和他们无关。”

村长惊讶的看着大妞，劝道：“大妞，别犯傻，哪有小孩子闹分家的？”

大妞眼神坚定：“我没犯傻。阿嬷不救二妞，我不能看着妹妹没了。分了家，我去挣工分给她治病。”

张老太气得浑身发抖：“你个没良心的！我白养你了！今天你敢提分家，以后就别进这个家门！”

大妞咬着嘴唇，眼里全是决绝：“不进就不进！”

村长叹了口气，“大妞，分家不是小事，得从长计议。这样，先送二妞去医院，这钱大队先垫着。分家的事，等二妞病好了，再开个家庭会好好商量。”

大妞左右看了看，突然跑到路边捡起一颗大石头，双眼含着泪说：“现在就分，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张老太真是狠毒了大妞，觉得她就是来讨债的，果然老三就是个扫把星，生的闺女就是讨债鬼，她尖着嗓子喊道：“让她死，死了我还省心了呢。”

大妞眼神一狠，拿着石头就往头上砸。夏付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夺过石头扔到远处。

大家刚松口气，大妞又猛地朝院墙冲去。眼看她就要撞上去，柏和突然脱离身体，挡在院墙上。

大妞本来一心求死，却觉得一股力量把自己从墙上弹了回来，她正发愣，就被夏付笙拦腰抱住，拖离了院墙。

大妞剧烈挣扎，“放开我，让我去死！我活着也是受折磨，还不如死了！从小到大，我没吃过一顿饱饭，每天从天没亮干到半夜，阿嬷还天天打我，她怕别人看见，专挑没人的地方又掐又拧，我身上没一块好地方！我爸妈只会让我懂事，不要惹阿嬷生气。她们不救二妞，二妞活不了，那我就去陪二妞，省的她一个人害怕！”

大妞声嘶力竭的哭喊，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村长被大妞的决绝吓到，严肃地看向张老太：“大柱家的，你也别太固执了，孩子都这样了。今天这分家的事，我做主了！”

张老太一听，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嘴里嘟囔着：“完了，完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孽障啊，都是孽障。我就知道这扫把星是来克我的，我就知道……。”

杜草根一首抱着头蹲在地上，不敢看众人。

草根媳妇从刚才开始就呆呆的站在一边。突然她跪在张老太身前，对着大妞做着驱赶的动作，一边嗯嗯啊啊的比划着。

张老太本就心烦，一脚将她踢开：“呜呜啊啊的干什么！”

杜草根忙扶起媳妇，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张老太，终于开口：“她说…… 就把大妞她们赶出去吧，省得惹您生气。”

张老太低着头没说话，过了一会说道：“你们当爸妈的都同意了，我还能说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咱们家没分家，你们要分我不管，但不能从公中拿东西。”

村长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对杜草根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大妞、二妞分出去单过，以后她们的生活，你们也别再干涉。现在你赶紧跟我去大队签字。”

杜草根小心翼翼的看了张老太一眼，见张老太点了点头，才跟着村长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