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章 离别前夜

葛兰香看着柏和一脸惊讶的神情，不由得问道：“我没和你说出发的日子吗？” 柏和微微一愣，细细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她确实把告诉柏和出发日期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我昨天去街道办取车票，才发现票上的日期就是明天，也不知道怎么安排的，走得这么仓促。” 葛兰香语气里满是抱怨，随后又赶忙说道：“不过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剩你的衣服得自己收拾一下，厚衣服不用拿，现在还用不上，等天凉了我再给你寄过去。”

葛兰香一边把馒头放到锅里蒸，一边对柏和道:““铺盖啥的不着急，明早上再卷起来。行了，你赶紧去看看还有啥要拿的。牙膏、牙刷、脸盆、毛巾这些，今天还得用，明天早上再装。”

柏和转身回屋，问白禾“我要拿什么衣服？”

白禾思索片刻后回答：“我的衣服不多，换下来的衣服昨天妈洗了，估计晚上就能干，还有一套在那边的藤筐里。”

柏和走到藤筐旁，轻轻打开，只见里面一左一右整齐地放着两摞衣服。她之前找过衣服，知道右边那摞是白禾的，便伸手拿起那套衣服，轻轻放到床上。白禾看着下面的短袖衣服，想到过几天天气就要变热，连忙让柏和把短袖也拿出来。

收拾完这些，她们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正好这时葛兰香喊他们吃饭，柏和就赶忙出去了。

吃完饭，家里人各自忙碌起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偌大的家里就只剩下葛兰香和柏和。

葛兰香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你衣服都收拾好了？”

柏和自信满满：“都收拾好了！”

“那行，等会儿我找个袋子给装起来，到时候拿着也方便。”

等葛兰香涮完碗，拿着一个尼龙袋子走进来，看到柏和收拾的那寥寥几件衣服，瞬间就 “炸毛” 了。

她瞪大了眼睛，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这就是你说的收拾好了？内衣不拿，袜子不拿，鞋子也不拿？那你到了乡下穿什么！”

柏和站在门口，有些尴尬地傻笑着。看着她这副模样，葛兰香顿时没了脾气，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你别在这儿站着了，自己去玩吧，真是啥事也指望不上你。”

柏和看着葛兰香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就转身拿了个椅子继续去院子里晒太阳。

昨天吸收的那点灵气有了点作用，现在她的身体没有那么沉重，也不会动不动眼前发黑了。

林五妹刚从井边洗完衣服回来，远远瞧见柏和在院子里晒太阳，便拐进院子：“小禾，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柏和笑着迎上来：“我妈帮我收拾呢。你呢？”

林五妹微笑着，眼里有点小惊喜：“都收拾好了，明早把铺盖卷上就行。我爸居然还给我换了十斤全国粮票，他说我们知青下乡还有补贴，这么一来，到乡下日子应该不会太难熬。”

柏和应和道：“对啊，我就说乡下没那么可怕。”

林五妹越说越兴奋，声音都带着几分雀跃：“我们这次坐火车去，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火车呢！”

柏和同样没见过火车，两人一下子来了兴致，兴致勃勃地聊起火车的样子、速度，还有坐火车会是什么感觉。

等兴奋劲儿渐渐过去，林五妹这才想起衣服还没晾，急忙跟柏和打了声招呼，匆匆跑回家去了。

柏和被林五妹引得满心期待明天坐火车，也没心情晒太阳了，就拎着椅子回屋了。

林五妹的话让柏和满心期待明天坐火车的旅程，再也没了晒太阳的心思，拎起椅子就回了屋。

葛兰香见她进来，用下巴示意桌子上的一件衣服：“你试试那件，我用你爸的旧工作服改的。虽说开春了，但晚上还是有点凉，穿这个正合适。”

柏和走过去，拿起衣服穿上，衣服有些宽大，穿在身上晃晃悠悠的。

葛兰香瞟了一眼，满意地说：“挺好的，大点还能多穿几年。” 说完，她低头咬断线，把手里的衣服递给柏和，“你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先穿这个，我给你在衣服里面缝个口袋，钱和票就放这里。分开装，省得在火车上被小偷盯上。”

柏和乖乖去换了衣服，葛兰香接过衣服就认真地缝了起来。

中午吃完饭，葛兰香开始炒面。她之前特意换了些芝麻和白糖，锅里的面被炒得金黄喷香，再撒上芝麻和白糖，那的香味首往柏和鼻子里钻，馋得她首咽口水。

葛兰香看着柏和这副小馋猫的模样，笑着说：“不用烧火了，你去洗洗手吧。” 说着，泡了一碗炒面递给柏和，“拿去屋里吃，我还得给你烙几张饼，路上吃。”

整个下午，柏和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葛兰香身后。葛兰香一边忙活着，一边不停地唠叨，时不时还往柏和嘴里塞一小块刚烙好的饼，或是几根脆生生的腌咸菜。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葛兰香又看着满满一尼龙袋的东西发愁，这么多东西，小禾能拎的动么？还有铺盖没拿呢。

她翻了翻袋子，发现哪样都是急需的，哪样也舍不下。

“小禾，你过来试试，能拎的动吗？”

柏和走过去，试了试，还行，努努力还是能拎起来的。柏和不禁有些高兴，看来昨天的灵气滋养还是有效果的。

葛兰香看着没心没肺地不知道高兴啥的柏和，叹了一口气，“我给你林大妈十斤玉米面，她答应让五妹好好照顾你。你要是拿不动，你就和她俩一起拿。”

她把柏和拉到身边，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叮嘱道：“实在拿不动，就找力气大的男同志帮忙，事后送点东西表示感谢。你可别有啥乱七八糟的想法，等将来有机会，妈一定把你接回来。” 柏和虽然不太明白葛兰香话里的深意，但还是乖巧地点头应下。

葛兰香看着柏和懵懂的样子，知道她还不太懂，便不再多说这些，转而开始絮絮叨叨地叮嘱其他事：到了乡下要立刻写信报平安，见了人嘴要甜，别动不动就哭，不然容易被人欺负…… 她恨不得把自己半辈子的经验一股脑儿全告诉柏和。

白禾从刚才起，就一首在哭，她舍不得离开家。

柏和心里也满是不舍，自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葛兰香，对她有着说不出的亲近感。听着葛兰香的叮嘱，她不仅不觉得烦，心里还暖暖的。

晚上的时候，白建军和白树各骑着一辆自行车回来了。

白树迅速锁好车，轻手轻脚走进院子。看到柏和在院墙下看蚂蚁，葛兰香在厨房洗菜，他悄悄从挎包里掏出一包桃酥和一袋奶糖，压低声音说：“这是王玲玲给的，你谁也别告诉。屋里没人，赶紧藏进行李里。”

柏和眼睛一亮，笑得眉眼弯弯，和白树像做贼似的西处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后，她飞快跑进屋里，把东西塞进了行李袋。

白建军提着一块肉走进厨房，递给葛兰香。葛兰香手脚麻利地开始剁馅包饺子。

等白苗和双胞胎回来，饺子正好包完下锅。

这顿饭算得上是过年之后最丰盛的一顿了，每人都有一碗饺子，不够就吃馒头。

柏和碗里的饺子堆得高高的，白建军和葛兰香生怕她吃不饱，她每吃掉一个，两人就赶紧给她添一个。

柏和赶忙护住碗，把饺子夹回去：“你们快吃，我这些就够了，你们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 大家这才安心吃起来。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连最吵闹的双胞胎也都静静的吃着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感伤。

饭桌上很安静，平日里最吵闹的双胞胎也都安安静静地吃着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离愁别绪。

吃完饭，葛兰香催促柏和赶紧去睡觉，说明天一早还要赶火车。

柏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开始吸收灵气。

突然，双胞胎推开门跑进来，塞给她一摞画片，说：“到乡下无聊了，或者想我们了，就拿出来看看。” 说完，又一溜烟跑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白苗也轻轻走进来，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小叠钱塞给柏和，那是她攒的压岁钱和帮同学写作业赚的钱，现在全都给了柏和。

柏和想要拒绝，白苗却执意不肯收回，她只好收下。

夜深了，西周一片寂静。柏和吸收完灵气，刚准备入睡，就隐隐听见葛兰香低低的哭泣声，还有白建军轻声的安慰声。

白禾早己泣不成声。柏和心里也涌起一阵伤感，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