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

很快大家就意识到，这一下子跟上次在海边不一样。

江总站的太远，他反应过来跑的很快，顾以深己经到达苏雅宁旁边蹲下身子。顾以深看到她被扯坏的裙子，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准备开口询问她有没有事的时候发觉了不对。苏雅宁眼睛紧闭着，身体一动不动，就这么维持倒下来的样子，现场乱做一团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郑年年这回真的有点害怕了，她走过来的速度极慢，小心翼翼的凑到站在蹲着的顾以深旁边的阿森的旁边，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碎碎念：“还活着么？是昏迷吧？这是，撞到头了？这是在岛上哎，打120有用么？是不是不能乱碰尸……身体……”阿森一个也回答不了，只能一个一个问题的摇头。

和一般的霸道总裁都会把女主公主抱起来，然后一边跑一边喊医生来陪葬（？）不同，顾以深确实没有草率的就去挪动苏雅宁，而是掏出手机冷静的拨给医生，在医生的指导下一起把苏雅宁安全的安置在房间里，又提醒江总尽快安排返回的事宜。

因为郑年年能做的就只有等待，她脑子里开始一遍一遍的产生疑问。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毫无波澜的霸总。剧情一遍一遍的让女主处在危险的境地，不就是为了那一句“该死，分明什么也不记得，但我就是想要去拯救她，女人，你到底是什么人！”吗，有更像一个为了爱人慌乱的江总作对比，顾以深情绪稳定到仿佛只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过路人。甚至，现在顾以深正朝郑年年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安慰她，让她回去休息。

郑年年合上他的视线，不管他的视线逃到哪里都紧紧的追踪着，给顾以深盯得心里毛毛的，说了两句话就赶紧抽身离开了。

“你是谁？”

郑年年突然开口，方何洋心里咯噔一下，但他没敢停下来。幸好郑年年说话声音不大，是刚好可以装作没听见的音量，便置之不理，匀速走远了。

留下江总他们处理秀的事情，小顾总这边离开了岛。之后在医院里，只说有擦伤磕碰，轻微脑震荡，没什么致命的大问题，也不知道和被电了那一下有没有关系，就是没醒过来，所以大部分时间郑年年都在医院守着苏雅宁。

“你个女主怎么混成这样，也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还得我这个情敌在这给你看点滴瓶。”

正好到快中午陈舒元来给郑年年送吃的的时候，床边上苏雅宁的行李箱里边突然有动静，郑年年亲自操刀收拾的行李很杂乱，两个去打开也好一会儿才找到声音的来源。

是手机。等郑年年拿出手机己经没有声音了，屏幕上显示苏雅宁并没有保存这个号码，但来电的人应该很着急，没间断的又打来了，郑年年稍微犹豫了一下，以防万一真的有什么急事还是接通了。

“是黄梅香的家属么，患者现在的状况很不好，请您尽快过来一趟。”

电话里说的患者，应该是苏雅宁的姥姥吧。回头看着一点要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的苏雅宁，郑年年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她做不到让苏雅宁爬起来去看望自己的姥姥，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圆苏雅宁现在的状况。

陈舒元知道此刻郑年年没了主意，安慰道：“我在这看着她，你去找顾以深商量一下吧。”

从急救室被推出来的姥姥，模模糊糊看着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个人，轻轻地抬了一下手，顾以深顺着过去接住了那只苍老的颤颤巍巍的手。

“是阿深啊，是你来看姥姥了。宁宁呢，工作很忙么。”

顾以深微笑着：“姥姥，是我，宁……宁宁去岛上出差了，确实有点远。”

姥姥的手微微用力回握了顾以深一些：“也好，让她看见，我现在这副样子，又要哭鼻子了。阿深啊，幸好你在，就算我不在了，也能多放心一些。”

“姥姥别说这种话，我今天再找别的医生来给您瞧瞧，您一定会好起来的。”顾以深说的都是真心话。

虽然话是真心的，但也只是安慰，不可否认姥姥的呼吸声变得越发的吃力了：“姥姥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不能等到看宁宁结婚的那一天了……阿深啊……我走后就把宁宁……托付给你了……”

病房里的医生来了一波又一波，也没能救回姥姥的一口气，顾以深像第一次亲眼目睹旁人的生死，拼命的感受着自己的无能为了，他站在角落里看着忙忙碌碌的医生来了又去，最终还是一脸沉痛的站到自己的面前：“顾总，节哀。”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他失去的那一段记忆的重量，从前他只觉得那一段记忆仅限于顾以深和苏雅宁两个人，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的肤浅了。

姥姥被推出病房不久，方何洋重新振作起来，想着该着手处理姥姥的后事了，走廊的另一边，穿着病号服的苏雅宁的身影出现了，她明显还没有完全清醒，走路跌跌撞撞全靠郑年年的搀扶，才不至于在医院再摔一次，终于走到了病房的门口，透过玻璃看了一眼就能发现病房是空的，但是她不肯相信，用力推开门走进去，手掌抚上那完全不带体温的床单，才确定姥姥不在这里。

苏雅宁心里还留着一层希望：“姥姥呢，还在抢救么，状况真的非常差么。”

方何洋张了张嘴，他知道此刻他应该说，必须说，但是嗓子似乎被什么不请自来的东西堵住了，完全发不出声音。

苏雅宁明白了八九分，她甩开郑年年的手，朝着顾以深走过去，坚定地看着他：“姥姥呢。”

“对不起。”谁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任何人的错，但是方何洋一张口能说出来的就只有这一句对不起。

苏雅宁的表情消失了，她本来就虚弱的肉体差点又倾斜了下去，是方何洋眼疾手快握住了她的胳膊支撑住了她。苏雅宁颤抖着，好不容易攥住顾以深的衣角，脑袋支撑不住慢慢的低下去，头顶抵在了顾以深的胸前。所有人一动也不敢动，默默的等待着，首到她终于放声哭出声音，才终于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