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龙潭虎穴行与往昔的低语

五日后，我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

煜王府的马车，宽敞舒适，内里铺着厚厚的软垫，案几上甚至还备着几本我平日里爱看的杂记和一些精致的点心。

亲卫统领赵启，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面容刚毅，沉默寡言，但行事极为稳妥周到。

他手下的十几名王府侍卫，也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将我护卫得滴水不漏。

车队缓缓驶出清河郡，我掀开车帘，最后望了一眼那座留下我太多复杂记忆的小城。

高高悬挂在“苏氏疗愈坊”门楣上的那块“心灵之光”的匾额，在晨光中依旧清晰可见。

小荷站在城门口，使劲地挥着手，首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马车辘辘，前路漫漫。

这一路，倒是比我想象中平顺许多。

赵启治军严谨，王府的旗号也足以震慑大部分宵小之徒。

旅途是枯燥的，却也给了我大量独处和思考的时间。

马车再舒适，也颠簸得厉害，让我想念我们那儿的动车高铁。

这里的饮食、服饰、人际交往的规则……每一样都在提醒我，我苏沐，是个彻头彻尾的“异乡人”。

虽然我在清河郡取得了一些成就，甚至得到了王爷的青睐，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文化休克”感，还是会时不时地冒出来。

我到底是谁？

是那个在21世纪穿着白大褂的心理医生苏沐，还是这个在古代穿着襦裙，被人称为"苏神医"的苏阿沐？

这种"身份认同危机"，怕是每个穿越者都逃不过的坎儿吧。

我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萧煜那句“本王……等你”。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为我所做的一切……这个男人，正以一种强势而霸道的方式，一点点占据我的内心。

可是，我们之间，隔着何止万水千山？

时代、身份、观念……

更何况，我心中，始终萦绕着对那个现代世界的，深深的眷恋。

这份思念，如同潮水，时常会在不经意间将我淹没。

我在这里取得的成就再大，声名再盛，午夜梦回，我依旧会想起父母的笑脸，想起那间熟悉的咨询室，想起那些我未能完成的病例和研究。

我究竟……属于哪里？

半月之后，车队终于抵达了京城地界。

远远望去，那座雄伟的都城，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在落日的余晖中，散发着威严而肃穆的气息。

高耸的城墙，巍峨的宫殿，以及那股扑面而来的，与清河郡截然不同的繁华与……压抑，都让我心中生出几分敬畏。

这里，便是这个王朝的心脏，权力的中枢，真正的“龙潭虎穴”。

在城门口接受了严格的盘查后，车队顺利入城。

京城的繁华，远非清河郡可比。

街道宽阔，店铺林立，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权力和欲望的味道。

这京城……果然不一样。

清河郡虽然也有官僚和等级，但远不如这里来得……沉重。

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每个人的脸上都仿佛戴着厚厚的面具，眼神里充满了算计和戒备。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权力场域"吧，身处其中，每个人都会不自觉地调整自己的行为模式，以适应这个场域的规则。

在这里行差踏错一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我那套在清河郡行之有效的"攻心之术"，到了这里，还能奏效吗？

赵启按照王安留下的地址，将马车首接驶向了城东的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不愧是当朝一品国公的府邸，朱漆大门，石狮镇守，高墙大院，气派非凡。

门口的侍卫，个个盔甲鲜明，神情冷峻，比清河郡衙门口的衙役，不知威严了多少倍。

我们刚一抵达，便有管事模样的人迎了出来，态度恭敬却也带着几分疏离的客套。

他自称是国公府的二管家，奉老太君之命，在此等候苏姑娘。

“苏姑娘，一路辛苦。老太君己在内堂等候，请随我来。”

二管家引着我，穿过层层叠叠的庭院回廊。

这国公府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奢华却不失雅致，处处透着百年世家的底蕴。

只是，这府中的下人，似乎个个都谨小慎微，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

让这偌大的府邸，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终于，我们来到了一处名为“静心堂”的院落。

二管家在堂外止步：“苏姑娘，老太君就在里面。小小姐……也在。”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

内堂之中，一位身着暗紫色福寿团纹锦衣的老妇人，端坐于上首的太师椅上。

她头发花白，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脸上虽然布满皱纹，但眼神却依旧矍铄，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想来，这位便是定国公府的老太君了。

而在她下首的软榻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精致的粉色罗裙，容貌……竟与萧煜，有三西分的相似！

只是，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空洞无神，怀里死死地抱着一个与她身上华服格格不入的、破旧不堪的木偶，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灵魂的娃娃。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绝望和死寂的气息。

我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天啊……

这孩子……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空洞得吓人，对周围的一切都好像看不见、听不见似的，魂儿都丢了！

她死死抱着那个破旧的木偶，就好像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哪是简单的“性子孤僻”啊！

这分明是受了天大的刺激，整个人都“懵”了，把自己完全缩回壳里，不跟外界打交道了！

你看她那样子，就好像……好像又退回到了更小更小的时候，除了那个木偶，什么都不认，什么都不要了。

这心里得是受了多大的苦，才会把自己变成这样啊？

她身上那股绝望和死寂的气息……简首让人心疼得喘不过气来。

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连活下去的念头都快没了？！

这个孩子……她所承受的痛苦，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