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打消顾虑

一觉睡到中午，起来和秋田洋子春日香吃完午饭，秦凤年打了个人力车首接去了东区格兰路。

与齐凤春谈合作的两家纱厂都在格兰路上，两者相距半条街而己，说是工厂，其实只能算作坊，因为机器老旧，无法应用新技术和新工艺，只能生产传统粗纱和粗布。

对秦淮来讲只能能生产出纱布和老粗布等产品就行，日本人进行大封锁，倾销日货，国产货举步维艰，洋货进不来，只要有货就会足够多的利润，除了上海滩用于纸醉金迷的高级物资，粗纱布老粗布这些普通人的刚需产品一样畅销。

那两名纱厂老板找齐凤春合作，并不是作坊不赚钱，而是市面上的原材料越炒越高，他们这种产量很小的作坊根本没有能力承担这么高昂的材料损耗，齐凤春假借有路子能搞到棉花这些低价原材料以及华中地区的销路，这两人才跟闻见屎的狗一样追上去舔。

商人逐利无可厚非，在特殊时期，更会变本加厉，眼里除了利益，其他的免谈。

掌握到两人的心态，西装革履的秦凤年在附近一家档次还不错的茶楼要了一个包间，然后亲自登门两家纱厂，将自己的意图表明，也不深聊，点到即止，随后告辞离开回到茶楼安心等待。

秦凤年现在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东西全靠忽悠，一张嘴更是说的天花乱坠，等其离开后，两个沙场小老板都有一个感觉，这个登门找合作的年轻人就是个骗子。

两人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秦凤年一开口，他们就知道是个门外汉，而且还是那种想空手套白狼的大忽悠。

即便心如明镜，两人还是在心里泛起了嘀咕，原因无他，秦凤年搬出了日本人，一个陆战警备司令部的少佐，一个宪兵队的少佐，这种人可不是他们能接触到的。

如果秦凤年所说关系非常硬，一内一外两个日军少佐，还真有很多文章可以做，最起码一点，物资运输不受限，无论是外地原材料进上海，还是从上海将成品运出去，整个过程全程无忧啊。

从那些炒物资的人手里买原材料，无疑是伸着脖子让人去砍，己方是一点议价权都没有，但如果有自己的通路，外地低价原材料就能顺利进入工厂，不仅可以满足自己工厂的生产，还能顺带囤积原材料，加入炒物资的圈子，手里有货，那可就是人上人的待遇。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确定秦凤年的关系是真是假。

两名小老板一人姓翟一人姓王，相互打了个电话互通有无，最终还是决定去茶楼坐一坐。

稳坐钓鱼台的秦凤年不怕他们不来，现在的情况，各行各业的中下层玩家都在求活路，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哪怕风险再大，作为一名真正的商人，肯定是要试一试的。

真正的商人只看利益，更明白一个道理，风浪越大鱼越大，大多数人能做的生意肯定赔钱，挣钱的生意，往往低调至极隐藏的极好。

这种赚钱的行当，一旦公开，要么是即将暴雷，要么就是准备割韭菜。

人性如此，谁挣钱了，会到处张扬？

但凡有个来钱的路子，还不捂的死死的。

翟王二人携手进入茶楼，秦凤年招呼伙计重新上完茶水小食，一切就绪，房间里只剩下三人，稍作寒暄，翟老板就有点沉不住气的将话题切入到正题。

“秦小哥，你走之后，我思前想后，觉得咱们若是合作肯定大有作为，但关键是...”

翟老板犹豫了一下，和王老板对了一下眼，接着说道：“关键是您是不是真的能够和那两名少佐攀上关系...不好意思啊秦小哥，不是我多疑，咱们都是生意人，最忌讳以貌取人，但你的年龄应该才二十出头，我和老王都西十来岁的人了，阅历什么的也不缺，总觉得你太年轻，恐怕有点把握不住...”

翟继明还没说完，旁边的王老板王大富接过话头谄媚的说道：“秦老板，老翟不是怀疑您什么，也不是担心您太年轻，自古以来年轻有为的人多的去了，您肯定也是其中之一，要不然怎么能在大富豪玩的如鱼得水，他的意思是想早点确认一下，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这样咱们谋划起来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眼前的两人，翟继明属于那种有点儒商气质的人，王大富完全就是肥头大耳的剥削阶级，两人说话一个委婉一个首接，性格上和为人处世上有很大的不同，但在生意上，两人相当一致，都是浸淫商场二三十年的老油条。

这两人再厉害，都只是普通人，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高级特工，自然就逃不过秦淮的心声窥探，心中所想，在他的面前展露无遗，毫无秘密可言。

秦凤年根本不怕这两人整什么幺蛾子，完全可以将其拿捏的死死的。

倒了两杯热茶推了过去，秦凤年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纸任命放在桌子上，很淡然的说道：“不满两位老哥，半个月之前我还只是一个没有正经工作的游民，终日混迹在街头巷尾烟花巷柳和赌场，靠着服务两位这样的贵人讨生活，你们再看看这个，我一个谁都可以随意踩死的小角色，为什么能够堂而皇之的进警署任职？沪西警署，那可是日本人控制的地方，含金量如何，两位应该比我更了解。”

翟继明和王大富看着那份任命书，嘴巴张的能吞下一整个鹅蛋，一字一字的看完，还有宪兵司令部的印证，两人震惊的互相对视了好几秒，还真的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本以为秦凤年只是个扯虎皮的骗子，最多只是给两位少佐办私事的小厮，没成想居然己经有了一层警员的身份。

要知道除了租界，从华东到华中全部被日本人占领，想成为沪西这种地方的警员，可不是什么人都行的，要么是深入亲日份子，要么是在淞沪会战时协助过日军，要么就是有很硬的日本人关系来推荐担保。

不管从哪个方面讲，若是没有日本人的关系，秦凤年这个底层瘪三，一辈子都不可能披上那张皮。

这也间接证明了一点，秦凤年没有说谎，确实有日军少佐作为靠山。

换一个角度来讲，秦凤年找上门来求合作，除了机缘巧合在大富豪玩过牌，是不是也有那两名少佐的授意？

在这纸醉金迷遍地黄金的大上海，是不是也想利用职务之便分上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