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官气养人

城东，一破落草堂外。

此地贫贱，路上污水横生，道路泥泞，一行人下摆靴子尽数沾满了泥点。

敲门而入，草堂的主人却是个面相孤寒的男子，眉宇之间有着深深的竖纹，仿佛永远被愁绪笼罩一般，让人见了便不怎么愿意亲近。

听崔器介绍，此人明明年纪比之小上几岁，但看上去却比崔器还要年长。

“平县虞汲，拜见王公，拜见县令大人。”这男人得知来人身份，立马躬身行礼，随后想要煮茶待客。

然而家境属实不好，竟然来配套的茶具都未能凑齐，只能奉上粗瓷大碗，茶叶碎末。

云启轻抿一口，便眉头微皱，放在桌上不再碰触，此举更是让这虞汲坐立难安，尴尬异常。

他自幼家境贫寒，天资聪颖，老父老母咬紧牙关，送他去学社读书，以为可以出人头地。

然而读了几年，老父病故，家中无力支持，便只能回乡守丧，三年过后，心中不甘，又回了平县城内，想要找机会事官。

只是在平县内，哪怕一个小吏的职位，也早就被垄断，虞汲一无钱财，二无名声，只能自固草堂，自嘲所学无用。

只是罗玄却并未小看此人，在天人视角之下，这虞汲天命属实平常，只有纯白之气。

只是其周身所汇聚文气，却属实惊人，竟然比名声在外的崔器，还要强盛几分，如此，便能看出有家族无家族的差距。

也难怪作为世家子的崔器，愿意与虞汲交往，而有此等文气滋养，其头顶纯白之气己经有十寸之高，然气数所限，使其天命不能再也不能寸进。

虽然天命不足，但此人确实有才，而且只要气数足够，天命也是能改的。

起码在罗玄看来，虞汲此人不逊色于崔器，甚至比之更有潜力。

此时，草堂之中有些沉闷，作为虞汲好友，崔器尴尬解释，“我这好友家境一般，却是失礼了。”

罗玄瞥了云启一眼，却是将大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好茶，再来一碗！”

他摸了摸嘴角水渍，自有一番豪迈豁达之气，让一首小心观察他的虞汲双眼一亮。

云启冷哼一声，“无知小儿作牛饮之状，你这小子知道什么是好茶。”

罗玄淡然一笑，“乡野之人，自然不如伯父，于洛都喝过无数茗茶。”

“然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此茶我品不出好坏，但由虞君所沏，我便甘之如饴！”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任谁都想不出，罗玄这等粗鄙兵家子，竟有如此文采，能说着这等诗句。

“山不在高···水不在深···”云启口中来回念叨，双眼却是越来越亮，看向罗玄的目光都有了惊人的变化。

此子，竟然是文武双全？

我当真是看走眼了！

这诗句传扬开来，虞汲的名望便算是有了，就算是千百年后，只要这诗句未绝，他的名字便会一首被传唱。

“大人！”虞汲此刻双眼赤红，己经蓄满波光。

甚至崔器眼中都流出几分嫉妒，没想到自己这老友竟有这番际遇。

此间种种，罗玄自然是了然于心，他招了招手，门外一亲卫立马上前，送上一个红绸遮盖的托盘。

掀开红绸，便见到托盘上竟然是十锭明晃晃的白银。

“听闻虞先生家小还居于乡野，这里有纹银百两，便赠予先生修缮房屋，安置家人。”

“若虞先生愿来助我，愿授先生典吏之职，日后若是有功，自会拔耀。”

典吏，乃是县中众吏之首，从九品的末流小官。

然而即便如此，也是官！

由一贫民一跃成为官，说是逆天改命也不为过！

“平县虞汲，拜见主公！”此人当即便认来罗玄为主，胸中一股浩气激荡，下定决心要以自身才学，助主公成就大业，在所不辞！

罗玄马上遣人送来官服官印，虞汲当场入屋内换上。

此刻他典吏官袍加身，原本身上的贫寒之气，竟然瞬间消散大半，整个人的面容也熠熠生辉，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都说官气养人，此等变化，即便是身为好友的崔器，也啧啧称奇。

罗玄却是微微一笑，在他眼中，这虞汲头顶的纯白本命气，除了自身文气，又多了许多虚浮白气围绕，不多时，其自身本命气便剧烈波动起来，竟然微微泛起红光。

如此虽然未能立马突破自身本命，但有了气数拱卫，潜移默化，此人用不了便可改命。

而罗玄观自身气数，却是并未有丝毫损失。

看来他所想不错，世间人才，皆有定数，人主之道，便是将其一一理顺，使其各司其职，有功有过，气数一到，升降顺势，暗合天道，自可成就一番事业！

“今日得二位先生之助，真乃如鱼得水也，此地无酒，便以茶代之，愿与二位先生守望相助，共图大业。”

“我等自当用命襄助主公（大人）！”崔器与虞汲二人面色庄重，与罗玄共饮一碗茶水，随即三人相视一笑，一时之间，气氛融洽，君臣相得。

几人闲聊几句，虞汲得知罗玄与崔器刚刚解决了县衙内吏员缺失问题，突然献策：“主公，补足吏员，只能让县衙勉强维持运转，然若是想要平县发展，县中之官员也应当补齐。”

一县中衙门，虽然只是王朝之中最小的行政单位，但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六曹便与朝廷六部对应，除了各曹主官，还有县尉、教瑜、巡检、主簿等入品之官。

罗玄沉吟片刻，“县尉、巡检都是武职，我可从军中选有功之士担任，只是教瑜、主簿等，不知二位先生可还有无好友，向我举荐？”

“这……”

崔器与虞汲二人对视一眼，尴尬苦笑。

虞汲且不必说，崔器偌大名声，在县中自然有其他好友。

只是除了虞汲这等寒士会向罗玄靠拢，其他那个读书人会缺衣少食，而寒士之中有才华者又寥寥无几，若是举荐庸才，倒不如不举。

索性虞汲既然敢提起此事自然是心中早有定计，“主公，如今诸家士族不愿意派家中俊秀出仕，无非是之前主公惩治那些贪官污吏，产生些许龃龉。”

“臣有一法，可使之影响消除，更能使主公增加不少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