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刘裕琮力不从心

书房。

深夜，万籁俱寂。

只有烛火在灯罩里不安的跳动，将刘裕琮孤寂的身影拉长...

朝堂上的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刘裕琮的心头，越收越紧。

皇帝冰冷的斥责，丞相得意而阴冷的眼神，群臣或冷漠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

最让他痛彻心扉的，是那份无力感。

他眼睁睁看着丞相将污蔑的利刃刺向千岁府，刺向他的昭昭...

而他，贵为皇子，能做的只是傻傻的，苍白无力的挡在她身前！

“昭昭…我要怎样才能护住你？” 他低喃着，声音破碎。

白天在金銮殿上强撑的脊梁，在无人的深夜里彻底崩塌。

刘裕琮再也支撑不住，他颓然跌坐在冰冷的太师椅里，身体深深佝偻下去，额头抵着坚硬的红木书案边缘。

肩膀无声耸动，压抑的呜咽从紧咬的牙关中泄出。

他死死攥着拳头，任由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试图用肉体的疼痛来压制心口的剧痛...

“昭昭…对不起…”

一声声压抑到极致的的呜咽，在寂静的书房里低徊：

“对不起…是我没用…我护不住你…护不住千岁府…对不起…”

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试图为她撑起一片天的三王爷，只是一个被现实击垮，痛恨自己无能的丈夫。

宁言昭恰好从书房外的回廊经过。

窗棂的缝隙透出微弱的光，她下意识放轻脚步，凑近了些。

透过那道缝隙，她看到了那个蜷缩在阴影里的身影，听到了那一声声对不起。

她的心，猛的被攥紧了！

真相就在她嘴边翻涌——爷爷没死！千岁府不会倒！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可她不能说！

一个字都不能说！

深吸一口气，宁言昭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书房内的呜咽声戛然而止！

刘裕琮的身体猛地一僵，以一种近乎狼狈的速度，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试图擦干所有泪痕。

他迅速转过身，背对着门口，假装在翻找书案上的卷宗：

“宁言昭，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没有戳穿他的伪装，只是静静看着他强作镇定的侧脸，看着他还在微微颤抖的嘴唇。

“你今天又跟丞相他们吵起来了吧？” 她撩裙坐在了书案上，一贯的大大咧咧。

“朝堂上的事…你别担心。” 他顿了顿，“有本王在，天…塌不了。”

“其实，你不必和他们较真儿的，”她忽然捧起那张破碎感十足的脸，认真的说道：

“我能保护好自己，真的。”

刘裕琮别过了头：“千岁府…不会有事的，我会想办法拉拢爷爷的旧部！”

“喂，我都说了，用不着你瞎忙活。”宁言昭皱起了眉。

男人忽然紧紧搂住了她，“宁言昭，你给我牢牢记住，爷爷不在，你一样是京城第一贵女，一样可以横着走，本王今天就把话撂这里了。”

宁言昭被他搂得要断气，“喂喂喂，横不横着走的先不说，那个...有件事咱先商量一下。”

“你说！”刘裕琮搂着她不放。

“就是...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抱人家？”

“关你屁事！”

“喂，你抱我还不关我的事？什么狗屁道理？”

“宁言昭，你是个讲道理的人吗？”

“那...倒也是...”

...

上元灯会，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华灯初上，火树银花。

各色花灯争奇斗艳，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宁言昭玩心大起，换上一身娇俏的鹅黄襦裙，兴致勃勃的带着小桃和秋月挤在热闹的人潮里。

她眉眼弯弯，左顾右盼，像只放飞出笼的雀鸟，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

“小姐小姐！您看那个兔子灯！耳朵还会动呢！”

秋月指着不远处一个摊子，兴奋大叫。

“傻的，兔子哪有男人好看，小姐，您瞧这边！”

小桃笑着指向另一处，那里，一个眉眼如画的俊俏少年郎，正在卖花灯。

宁言昭扶额，掐了一把小桃，“贱婢，你再这样色眯眯的，小心我把你又卖青楼。”

小桃龇牙咧嘴，“主子我错了，我差点忘了，这天底下呀，哪还有比咱家王爷还好看的男人呢？”

秋月不服，“哼，我觉得，铁牛哥也好看，就...只比王爷差了一点点。”

小桃白她一眼，“铁牛哥？门口站岗那个二愣子？长得他娘的钟馗似的，看不好看的我不知道，但...能辟邪倒是真的！”

“噗嗤！”宁言昭被她成功逗笑。

“骚蹄子，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秋月大怒。

宁言昭一手揪住一只耳朵，“你们俩，真的够了...”

...

三人来到那花灯摊上挑挑拣拣，宁言昭一抬头就看见摊子上挂着一盏造型极为别致的莲花灯。

花瓣由薄如蝉翼的彩纸层层叠叠糊成，花蕊处一点烛火跳动，透出朦胧柔和的光晕，风一吹，叮咚作响。

“这个好！”

宁言昭眼睛一亮，“小哥，这盏莲花灯怎么卖？”

几乎是同时，另一只纤纤玉手也伸向了那盏莲花灯，一个娇滴滴带着点傲气的声音响起：

“这灯是本小姐私人定制的，谁敢抢啊？”

宁言昭和那位小姐同时转头看向对方。

那小姐一身绫罗，满头珠翠，正是京兆尹家的千金柳依依。

上回因为当街羞辱宁言昭的事，被刘裕琮天天堵在门口恐吓，己经吓破了胆。

在看清宁言昭脸庞的瞬间，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嚣张的表情荡然无存。

“安阳...郡主？！”

柳依依舌头打了结。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她猛的缩回手，像是那莲花灯烫手似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啊！原来是郡主您看中了这灯！您瞧我这眼神儿！该打该打！这灯…这灯简首是天生就该配您这样的神仙人物！清雅脱俗！超凡绝伦！只有您才配得上！我…我就当送您了！”

她语无伦次，抓出一把碎银子塞给摊主，双手捧着那盏莲花灯，毕恭毕敬递到宁言昭面前。

宁言昭看着柳依依这副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心情不错，摆摆手，“行了行了，本小姐是那种不讲理，乱抢东西的人吗？”

此话一出，小桃和秋月在她身后默契的翻了个大白眼...

随手就把莲花灯又递了回去：

“喏，既然是你私人订制的，我不要。”

柳依依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宁言昭，她居然不要？！她居然不抢？！

是不是试探？是不是反话？

不！

这一定是个坑！

她哪敢接啊！

“不不不！郡主！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柳依依头摇得像拨浪鼓，双手拼命往后缩，仿佛那灯是烧红的烙铁，

“这灯…这灯只有您拿着才好看！我…我粗鄙不堪，配不上！会…会玷污了这灯！求您…求您别折煞我了！”

宁言昭无语了，干脆把灯首接往柳依依怀里塞：“让你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

柳依依吓得魂飞魄散，死命往外推：

“郡主！真不行！您饶了我吧！”

推来搡去...

就在这时！

一道挺拔的身影拨开人群，急匆匆地冲了过来，正是处理完公务赶来寻宁言昭的刘裕琮！

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媳妇儿和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官家小姐似乎在…抢东西？

重点是，那小姐还“胆大包天”的在推搡宁言昭！

一股无名邪火“噌”的就冲上了刘裕琮的脑门！

简首欺人太甚，为什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昭昭啊？

“住手！”

刘裕琮一声怒喝，如同平地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