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比他们厉害

九龙塘的午夜，霓虹灯在雨后的街道上晕染出迷离的光晕。

浅水湾别墅的主卧里，香槟色的丝绸窗帘随着海风轻轻摆动，将月光筛成细碎的金粉洒落在凌乱的床单上。

叶子媚的指尖在陈斌胸口画着圈，珍珠指甲油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泽。

"你不会怪我吧？"她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发丝间还残留着夏奈尔5号的余韵。

陈斌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指腹着那枚己经摘掉婚戒留下的浅痕。

"怎么会。"他侧头看向床头柜上那份合约，月光在杜文泽潦草的签名上镀了层银边。

"我是担心你。"叶子媚突然撑起身子，真丝睡裙从肩头滑落，"以前跟杜文泽叫板的人..."

她的话被陈斌的吻截断，薄荷牙膏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

"我不是他们。"陈斌松开她时，看见她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

叶子媚突然笑起来，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

她伸手抚过陈斌的眉骨，指尖带着冰凉的触感。"对，你比他们厉害，"

她的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金唱片奖杯，"比所有人都厉害。"

窗外，一艘渡轮鸣着汽笛驶过维多利亚港，声波震碎了玻璃上的月光。

---

次日清晨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涂抹在清水湾片场的柏油路上。

《英雄本色2》的巨幅海报在晨风中哗啦作响，周润发饰演的小马哥持枪而立，墨镜反射着刺目的阳光。

陈斌的奔驰刚停稳，场务主任就小跑着迎上来，汗珠顺着他稀疏的鬓角滚落。

"陈生！您的化妆间准备好了，就在发哥隔壁！"他殷勤地拉开车门，西装袖口露出半截劳力士绿水鬼——杜文泽去年送给各大剧组主管的年终奖。

叶子媚踩着十厘米的Jimmy Choo高跟鞋下车，墨绿色旗袍开衩处闪过一抹雪白。

她摘下雷朋墨镜，红唇微启："吴导到了吗？"

"在...在A棚试光。"场务的视线黏在她腿上，喉结上下滚动。

片场突然安静下来。

扛着器材的场工停下脚步，化妆师手里的粉扑悬在半空，连正在对剧本的周润发都抬起头——所有人都看着从奔驰里迈出的陈斌。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三件套西装，袖扣是两枚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怀表齿轮，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斌哥！"周润发率先打破沉默，大步走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身上的古龙水混合着片场特有的硝烟味，戏服口袋里还插着半截没点燃的雪茄——和电影里小马哥的装扮一模一样。

陈斌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发哥，听说你为这部戏增肥二十磅？"

"哇，你连这个都知道？"周润发夸张地瞪大眼睛，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陈斌的西装三件套，"上次见你还只穿运动装..."

"人总会变的。"陈斌从内袋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给发哥写了首新歌，适合婚礼上唱。"

周润发正要接过，一只青筋暴起的手突然横插进来。

刘耀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吴导等很久了。"

他声音嘶哑，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显然一夜未眠。

叶子媚突然挽住陈斌的手臂，鳄鱼皮手袋"不小心"撞在刘耀辉腰间。

"哎呀，刘总监脸色这么差？"她故作惊讶，"杜生没告诉你我们今早要来吗？"

刘耀辉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轻笑，一个场工赶紧捂住嘴假装咳嗽。

A棚里，吴宇森正在和摄影师讨论分镜。

白鸽道具散落在脚边，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火药味。

看见陈斌进来，他放下剧本，黑框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陈生，"吴宇森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听说你昨天让杜文泽吃了瘪？"

他西装外套下露出半截枪套——里面是把道具柯尔特M1911

陈斌微笑着从叶子媚手中接过保温杯，台湾高山茶的香气在闷热的摄影棚里弥漫开来。

"吴导，"他抿了口茶，"我只是想专心做好音乐和电影。"

吴宇森突然大笑，拍了拍陈斌的肩膀。

这个看似亲热的动作实则力道惊人，陈斌的西装肩线出现了细微的褶皱。

"好！"导演转向全场，"各部门准备，半小时后拍Mark哥出场戏！"

角落里，场记小妹正偷偷用Walkman听着《The Day You Went Away》，耳机漏出的旋律飘进周润发耳中。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在补妆的陈斌，从口袋里摸出那根雪茄咬在嘴里，却没点燃。

"发哥觉得阿斌怎么样？"叶子媚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香奈儿口红在保温杯沿留下半个唇印。

周润发取下雪茄，目光扫过她光裸的无名指。

"他变了很多，"影帝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就像...换了个人。"

化妆镜前，陈斌通过反射看着这一幕，化妆师正往他脸上涂抹特制的油彩。

"陈生，抬头。"化妆师轻声说。

粉刷擦过眉骨时，陈斌突然抓住她手腕："这里不用化。"

他的拇指准确按在那道虚构的伤疤位置，化妆师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片场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刺眼得让人流泪。

吴宇森拿着扩音器站在升降台上："全体就位！第一场，Mark哥码头复仇，A！"

陈斌走向标记位置时，听见身后刘耀辉正在打电话："...对，他今天来剧组了...不，杜生，合约己经签了..."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咆哮声，刘耀辉的脸色越来越白。

周润发突然凑到陈斌耳边，雪茄的甜香扑面而来："阿斌，记得我们大学时在邵氏片场当武行吗？你那次从三楼跳下来..."

"腿骨折了，躺了两个月。"陈斌面不改色，眼睛盯着正在调试的摄影机，"发哥借给我三千块医药费，我到现在都没还。"

周润发愣住了，雪茄从嘴边掉落。

他弯腰去捡时，陈斌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像是"见鬼"。

"摄像机就位！"副导演的喊声响起。

陈斌深吸一口气，迈入刺目的灯光中。

这一刻，他不仅是穿越者，不仅是音乐制作人，更是《英雄本色2》里那个亦正亦邪的Mark哥。

镜头推近时，他嘴角勾起一抹原主标志性的痞笑，眼底却闪着只有叶子媚才懂的冷光。

监视器后面，吴宇森惊讶地摘下眼镜。

这个曾经被他评价为"木头人"的演员，此刻每个眼神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导演没注意到，站在阴影处的叶子媚正用指甲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目光在陈斌和周润发之间来回游移。

当陈斌说出那句即兴添加的台词——"这个世界变了，我们都不再是当年的自己"时，全场寂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鸣。

周润发手里的打火机"啪"地掉在地上，火苗蹿起半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