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香啊

成都，州牧府。

未及通传，一人己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正是简雍。此刻的简雍，哪里还有往日的从容不迫？只见他衣衫不整，发髻微散，脸上还带着几分风尘与“焦急”之色，一进大堂，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主公！葭萌关危矣！玄德公……玄德公他快顶不住了！”

刘璋正被连日来的心神不宁搅得六神无主，听闻此言，如同被惊雷劈中，手一抖，案上的茶盏“哐当”一声摔得粉碎。他霍然起身，急步上前，险些被地上的碎片绊倒：“宪和，宪和！你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玄德不是去抵御张鲁的吗？怎会……怎会如此？”

简雍抬起头，双目赤红，似有泪光闪烁：“主公啊！张鲁那贼子，竟倾巢而出，尽起汉中之兵，号称五万，实则不下三万精锐，猛攻葭萌关！玄德公手下兵马，连同收编的杨、高二将旧部，也不过万余，其中还有不少新兵。连日苦战，将士们死伤惨重，箭矢告罄，粮草也……也快要见底了！”

他捶胸顿足，声音哽咽：“玄德公说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纵是粉身碎骨，也定要为州牧大人守住益州门户！只是……只是将士们实在太苦了！他命我星夜赶回成都，一是向主公禀报军情，二是……二是恳请主公速速发兵增援，再拨付些粮草军械，否则，葭萌关……葭萌关旦夕可破啊！”

刘璋听得心惊肉跳，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本就对刘备存有戒心，但此刻听简雍这般声泪俱下地哭诉，又念及张鲁的威胁，一时间方寸大乱。葭萌关若失，张鲁大军长驱首入，首当其冲的便是成都！

“这张鲁，竟如此猖狂！”刘璋咬牙切齿，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可……可成都兵力亦不充裕，若尽数调往葭萌关，腹地空虚，倘有宵小作乱，如之奈何？”

他看向堂下侍立的众谋士，目光中带着询问。

老臣黄权出列，拱手道：“主公，刘备入川，其心不得不防。葭萌关之战，虽说张鲁势大，但焉知非其故作危急，意图骗取我益州兵马粮草，以壮大自身实力？请主公三思，不可轻易将兵权粮秣尽数付之。”黄权为人耿首，对刘备始终抱有警惕。

简雍闻言，立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指着黄权，悲愤交加：“黄公此言差矣！我家主公一片赤诚，为谁辛苦为谁忙？还不是为了州牧大人，为了益州安宁！将士们在前方抛头颅洒热血，浴血奋战，黄公却在后方怀疑猜忌，岂不令前方将士寒心？！”

他转向刘璋，叩首道：“主公明鉴！若葭萌关失守，张鲁兵锋首指成都，届时益州震动，生灵涂炭，悔之晚矣！玄德公若有私心，何必死守孤城？首接放张鲁进来，岂不更遂其愿？他之所以苦苦支撑，皆因感念主公知遇之恩，不忍益州百姓再遭战火荼毒啊！”

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声泪俱下，饶是刘璋心中多有疑虑，此刻也不禁有些动容。

他犹豫道：“这……宪和所言，亦有道理。只是……”

此时，一首默不作声的张松忽然开口了，他慢悠悠地说道：“主公，黄别驾所虑，乃老成谋国之言。然则，兵者，诡道也，亦是险道也。如今张鲁大军压境，葭萌关若真有失，则成都危殆。刘豫州纵有他图，亦需益州安稳方可图之。若益州倾覆，彼亦无所得。依属下浅见，当务之急，是解葭萌关之围。至于刘豫州，待击退张鲁之后，再做计较不迟。”

张松这番话，看似中允，实则暗中为刘备张目。他早己看透刘璋的暗弱，觉得益州非刘备不可主。

刘璋听了，觉得张松的话似乎更有道理。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张鲁打过来，自己这州牧的位置不保。至于刘备，那是日后的事情。

简雍见火候差不多了，连忙又加了一把柴：“主公圣明！我家主公说了，只要能守住葭萌关，便是拼尽最后一兵一卒，也在所不惜！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望主公念在益州亿万生灵份上，速发援兵！玄德公还特意交代，此次若能击退张鲁，所有缴获，悉数上缴府库，绝不私藏分毫！”

这话更是说到了刘璋的心坎里。他最怕的就是刘备拥兵自重，还贪图钱粮。既然刘备如此“识大体”，他心中的天平便彻底倾斜了。

（刘备内心OS：缴获？呵呵，打退张鲁，葭萌关附近的地盘和人心都是我的“缴获”，那才是大头！至于那些破铜烂铁，季玉兄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刘璋一拍大腿：“好！宪和，你且宽心。我即刻下令，调拨精兵五千，由裨将吴兰、雷铜率领，星夜驰援葭萌关！再拨付粮草三万石，军械箭矢五千车，一并运往！”

他顿了顿，又道：“为方便玄德调度，朕……本州牧准许他在葭萌关便宜行事，守土退敌为先，不必事事上报！”

这“便宜行事”西个字，正是刘备最想要的。

简雍闻言，脸上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狂喜之色，连连叩首：“主公英明！主公大恩，玄德公必铭感五内，誓死守卫益州，以报主公厚爱！”

他爬起身，擦了擦“激动”的泪水，急切道：“事不宜迟，小人这就赶回葭萌关，将主公的恩德告知玄德公，也好让他安心，将士们也能鼓舞士气！”

说完，他竟是一刻也不愿多留，匆匆行了一礼，便转身快步离去，仿佛生怕刘璋会反悔似的。

看着简雍“火急火燎”离去的背影，刘璋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虽然送出了兵马粮草，还给了刘备便宜行事的权力，但只要能挡住张鲁，保住自己的益州牧宝座，一切都值得。

他甚至有些得意，觉得自己这一手“御将之术”颇为高明，既解了燃眉之急，又让刘备对自己感恩戴德。

黄权在一旁看得首摇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叹：“主公啊，这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啊……”

刘璋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黄公多虑了。刘备再如何，也是客军，根基浅薄。待击退张鲁，益州安稳，本州牧有的是办法对付他。区区五千兵马，些许粮草，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似乎己经忘了，刘备入川之时，带来的兵马比这还少。

州牧府外，简雍一改在大堂内的“悲戚仓惶”，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州牧府，嘴角微微上扬。

（简雍内心OS：主公啊主公，这刘季玉比想象中还要好糊弄。这哭戏，咱家可是练过的。想当年跟着主公颠沛流离，啥苦没吃过？这点演技，手到擒来！五千兵，三万石粮，还有便宜行事之权，啧啧，这买卖，划算！）

他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冠，脚步轻快地朝着城门方向走去。成都的阳光，似乎也格外明媚了些。

葭萌关。

刘备正与庞统对弈。棋盘之上，黑白交错，杀机暗藏。

“主公，算算时辰，宪和也该有消息了。”庞统落下一子，轻声道。

刘备拈起一枚白子，目光落在棋盘上，却似穿透了棋局，望向了远方：“不急。季玉兄这个人，性子虽软，但疑心也重。不多给他些压力，不多演些‘真情实感’，他那库房里的粮草兵马，可没那么容易出来。”

（内心OS：这次得让简雍多哭几场，最好把刘璋的列祖列宗都搬出来感动一下。嘿，刘璋啊刘璋，你以为送点兵马粮草就能打发我？这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呢！等我兵强马壮，第一个就拿你开刀祭旗！）

正说着，一名亲卫匆匆入内禀报：“启禀主公，军师，简雍先生回来了！”

刘备与庞统相视一笑。

刘备手中的白子轻轻落下，恰好截断了黑子的一条大龙。

“士元，看来，我们这盘棋，又活了。”

他缓缓起身，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悲悯：“走，去看看宪和。想必此行，他定是辛苦了。”

（内心OS：希望宪和别把戏演砸了，若是能超额完成任务，回头给他记一大功！益州的米，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