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痛苦的记忆

夜幕渐渐降临，华灯初上，又到了晚饭时间。平日里一家人围坐的餐桌，此刻却显得格外冷清。方爸爸因为有事没有回家吃饭，而方妈妈站在方英紧闭的房门前，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愧疚。

她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柔声说道：“方英，出来吃饭。”然而，房间里没有传来丝毫回应，只有一片寂静。方妈妈又敲了几遍，提高了些音量，再次呼唤：“方英，别饿着自己，饭都做好了。”可依旧没有得到方英的任何回答。

方妈妈的脸上露出一丝失落，她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转身，朝着餐桌走去。餐桌上摆满了方英爱吃的菜，有香气西溢的糖醋排骨，色泽的清炒时蔬，还有那热气腾腾的紫菜蛋花汤。这些都是方妈妈精心准备的，原本想着一家人能其乐融融地享用晚餐，可如今却只剩下她一个人。

方妈妈缓缓坐下，拿起筷子，却没有什么胃口。她望着满桌的饭菜，眼神中满是落寞，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方英伤心的模样。她默默地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却味同嚼蜡，难以下咽。整个房间里，只有她咀嚼的声音在空荡荡地回响，显得格外孤寂。

方妈妈看着满桌的饭菜，心中满是担忧，犹豫再三后，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方爸爸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方妈妈忙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方爸爸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不知道。”

方妈妈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方英今晚没有吃饭，现在还在饿肚子。”

“知道了。”方爸爸简短地回了一句，随后便挂断了电话。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方妈妈的手缓缓垂下，眼神中满是失落与无奈。她望着方英的房间，心中满是自责和心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在这寂静的房间里，独自承受着这份焦虑和不安。

夜己深沉，窗外的月色如水银般倾洒下来。方爸爸拎着那袋散发着香气的烧烤，脚步匆匆地进了家门。他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挂着宠溺的笑意，径首走向方英的房间。

到了门口，方爸爸清了清嗓子，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小馋猫，是不是嘴馋了才不吃饭的？”他晃了晃手中的烧烤袋，接着说，“爸爸给你买了烧烤，快打开房门。”

然而，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传来方英的任何回应。方爸爸微微皱眉，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但他没有放弃，又试着说道：“别闹脾气了，快出来吃呀。”

见还是没有动静，方爸爸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打开了房间门。屋内，方英背对着门，蜷缩在床上。方爸爸走过去，把烧烤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说道：“快吃，一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方英依旧一动不动，没有转身。方爸爸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方英的肩膀，说：“又发小脾气呢？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任性。”他顿了顿，又简单安慰了几句，诸如别再生气、要好好吃饭之类的话，见方英还是没反应，便起身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而留在房间里的方英，听着爸爸离去的脚步声，身子微微颤抖，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她心中五味杂陈，对爸爸买烧烤的举动有些触动，可那些被忽视、被伤害的委屈依旧在心底翻涌，让她难以释怀。

方英望着桌上那袋烧烤，鼻子微微发酸。她本满心委屈，实在没什么胃口，可想到爸爸难得买烧烤回来，又不想辜负爸爸的心意。犹豫片刻后，她缓缓坐起身，伸手拿过烧烤袋。

方英清楚，爸爸总觉得烧烤是垃圾食物，那些小贩用的食材不新鲜，冻了很久的东西吃了对身体不好，而且都是摆在露天的，食材充满了细菌，所以平时很少允许自己吃。带着复杂的心情，她打开袋子看了看，发现里面大多是素菜，还有几个鸡翅。

那些翠绿的韭菜、金黄的土豆片，还有色泽的鸡翅，在灯光下散发着阵阵香气。方英轻轻拿起一串韭菜，咬了一小口，熟悉的味道在味蕾上散开。这一刻，她心中的委屈似乎淡了一些，更多的是感受到爸爸藏在这烧烤里的关心。虽然爸爸平时的态度有时让她难过，但这份突如其来的疼爱，还是让她心里泛起了一丝暖意。她慢慢咀嚼着，泪水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只是这次的泪水里，多了些不一样的情感。

方英望着那袋还散发着热气的烧烤，原本因爸爸心意泛起的一丝暖意，在妈妈那句话的冲击下荡然无存。她缓缓放下手中的食物，泪水再次决堤，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痛苦的过往便汹涌而至。小学一年级时，爸爸为了生计外出打工，家里就只剩她和妈妈相依相伴。可妈妈文化程度不高，在学习辅导上总是力不从心。

那次，妈妈坐在她身旁辅导作业，目光扫到作业本上一道算错的题时，脸色骤变。还没等方英反应过来，妈妈的手便重重地落在了她身上。方英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惊得一颤，泪水瞬间涌上眼眶。她强忍着恐惧和委屈，努力去理解那道题，可越紧张越出错，怎么都做不对。

妈妈的耐心彻底耗尽，怒火中烧，拳头如雨点般朝着方英的脸砸来。一下又一下，方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右脸迅速肿了起来，变得青紫一片。

挨打后的方英蜷缩在角落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当爸爸回家的时候，小小的她，害怕爸爸责怪妈妈，只能强忍着疼痛和满心的委屈，撒谎说自己是不小心摔的。

方英沉浸在回忆的痛苦深渊中无法自拔，那袋烧烤早己被她抛诸脑后。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如噩梦般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小时候，只要她稍有不乖，哪怕只是调皮了一下，或是没听妈妈的话，随之而来的便是毫不留情的巴掌。在爸爸外出打工的漫长岁月里，家对她而言，有时更像是一个充满恐惧的牢笼。

妈妈教训她的工具五花八门，有细长的筷子，挥起来带着呼呼风声，打在身上留下一道道红印；有硬邦邦的苍蝇拍，拍在皮肤上，那刺痛感能让她瞬间尖叫出声；还有沉重的凳子，虽不至于首接砸下，可妈妈举着它时那凶狠的模样，足以让方英吓得瑟瑟发抖；更不用说那细细的衣架了，抽在身上，便是一条条青紫的痕迹。

然而，每一次在遭受妈妈的暴力教训后，妈妈又总会主动示好。她会在方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递过来一块糖果，或是轻声安慰几句，甚至还会做上一顿方英爱吃的饭菜。年幼的方英在恐惧与渴望被爱中挣扎，即便身上的伤痛还未消退，也会因为妈妈这一点点的温柔而选择原谅，满心期待着妈妈以后能对自己好一些。

可如今，方英看着自己房间熟悉的一切，心中满是苦涩。妈妈的那些示好，在妹妹出生后似乎都成了遥远的回忆，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忽视和伤人的话语。想到这儿，方英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蜷缩在床上，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痛苦和委屈都藏起来，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流淌着，浸湿了枕头。

如今回想起这些，方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得喘不过气来。她不明白，曾经那样对自己的妈妈，为什么在妹妹出生后，会有这么大的改变，还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她抱着膝盖，将头埋进双腿间，任由泪水浸湿了衣襟，房间里弥漫着她无尽的悲伤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