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逃

真的是他吗？

贺岁安生怕自己看错了，又或者出现幻觉了，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定睛再看，男人穿着军装，个子高大，气质出尘。

金丝眼镜在夕阳下反射着冷光，俊美的面容比记忆中更加坚毅。

那熟悉的面容，表情…

真的是他！

贺岁安嘴唇颤抖，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八个月的委屈、恐惧和思念如决堤的洪水。

“闻煦哥！”

她拍打着窗户，可惜厚重的防弹玻璃隔绝了她的呼喊。

而楼下己经乱成一团，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艾本尼带着守卫迅速组织防御，但对方火力明显占优。

枪声、喊叫声、玻璃碎裂声交织在一起。

赵闻煦敏捷地跳下车，指挥士兵们包抄别墅。

一颗流弹击中她窗外的墙壁，碎石飞溅。

贺岁安一个趔趄，跌坐在地，被吓得心脏狂跳。

战斗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最终以苏拉尼的人被制服告终。

她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接近，卧室门被猛地推开。

艾本尼和另外三名士兵持枪冲进来，脸色阴沉。

“不准动！”艾本尼用枪指着她，“总统阁下命令——”

他的话没能说完。

一声枪响，艾本尼的肩膀爆出一团血花。

赵闻煦站在门口，指着艾本尼的手枪还冒着烟。

他的目光越过艾本尼，看向脸色煞白的少女，心疼地拧紧了眉头。

“岁岁，我带你离开。”

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在硝烟弥漫的场景里，朝她朝张开双手奔去。

贺岁安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她看见赵闻煦眼里的泪水，看见他伸出的手在微微发抖。

几个月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她也向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奔去。

“闻煦哥！”

赵闻煦接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贺岁安在他怀中痛哭失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阳光和肥皂的气息，那是家的味道啊。

“我来了，岁岁，我来了...”

赵闻煦不断亲吻她的发顶，声音哽咽。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闻煦哥，不要杀女佣，玛莎阿姨是好人。”

“嗯好，我都听岁岁的。”

院子里的红玫瑰在混战中被践踏成泥，鲜红的花瓣像血一样粘在泥土上。

苏拉尼专门为她移栽的白玫瑰，也没能幸免。

红的白的交织在一起，悲壮中，透着遗憾。

赵闻煦一把抱起泪流满面的女友，大步走向皮卡车。

士兵们己经将被俘的守卫捆绑起来，正在搜查别墅。

“不要伤害妇女，还有，把监控毁了，别让监控拍到我们从哪个方向离开的。”赵闻煦回头，对副官说。

副官点点头，带人返回屋内。

皮卡车驶离别墅区时，贺岁安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囚禁她几个月的金丝笼。

夕阳将府邸染成血色，被重机枪洗礼一番后，再没了往日的辉煌。

车上，赵闻煦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似是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你瘦了。”

他的手指轻抚她腕上的淤青，脸上布满了愧疚：“岁岁，疼不疼啊？”

“不...呜...不疼了。”

“闻煦哥，之前我去你住的地方找过你 ，可你消失了......我还以为你死了。那天在机场，他们就抓走了我...”

贺岁安的眼泪再次决堤，又怕他发现自己身上更多的伤口，忙不迭地把手往回抽。

赵闻煦一怔，蜷了蜷了空落落的手指。

他扯了扯嘴角，缓缓摘下眼镜，抹了把脸上的泪水。

“是我太大意了，我的错。我应该更小心...我应该...”

“不！”贺岁安抓住他的手，眼中射出浓烈的恨意。

“是苏拉尼的错！那个傻逼！禽兽！”

她咬牙切齿地咒骂，这么久的屈辱和愤怒，终于找到了出口。

赵闻煦将她搂入怀中，任由她的泪水浸湿他的军装。

“结束了，岁岁，别怕。”他轻声说，不厌其烦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待她情绪稳定下来，他才温声说道：

“我们现在就去萨拉省，那里是巴萨雷派系的大本营，他们会保护我们，苏拉尼的手伸不过去。”

贺岁安点点头，心安地靠在他肩上。

提心吊胆的日子过惯了，一旦卸下心防，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她恍惚看见后视镜里——

远处的天空被火光染红，达马斯卡又一处发生了爆炸。

*

因为萨拉省靠海，这里的黄昏比达马斯卡热烈许多。

贺岁安在皮卡车的颠簸中醒来，发现自己被赵闻煦的外套严实裹着，头枕在他腿上。

她动了动发酸的腿，麻了。

“醒了？”赵闻煦注意到这个细节，笑着问。

细长的手指穿过她汗湿的发间，用纸巾细心地为她擦着额头的薄汗。

贺岁安眨了眨眼，睫毛扫过他作训服的粗糙布料。

这不是梦。

几个月来第一次，她闻到的不是苏拉尼身上，那股混合着火药与薄荷的压迫性气息，而是阳光晒过棉布的味道。

“我们到哪了？”她声音嘶哑，喉咙里还残留着哭泣后的干涩。

“萨拉省边境。”赵闻煦目摘下沾满灰尘的金丝眼镜，用衣角擦了擦。

而后露出那双温和的桃花眼，温柔地注视着她。

“再有两小时就能到安全区。”

贺岁安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游走，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政府军制服己经破了好几处。

右臂袖口还有一道撕裂的口子，露出里面结痂的伤口。

她颤抖着手指触碰那道伤痕，自责不己：“闻煦哥，你受伤了...有没有事？”

“擦伤而己。”赵闻煦迅速拉下袖子，冲她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只要岁岁没事就好。”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而后轻抚她的长发。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落在她左手腕上的疤上，只是一瞬间，这个坚强稳重的男人红了眼眶。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那条疤痕，就好像怕弄疼了她一样。

“岁岁，当时一定很疼吧。”

贺岁安重重地点头。

她正要开口诉苦，就看到男友露出痛苦又心疼的表情，抱怨的话都卡在了喉咙，怎么都不忍再说出口。

抿了抿嘴唇，把那些话给咽了下去。

她别开眼帘，说道：“不疼啦。”

赵闻煦苦笑，“怎么会不疼呢？你小时候打疫苗都会哭。”

“但我现在长大了嘛。”

“岁岁在我这里，永远是小孩子。”

恰好这时，皮卡车驶过一处检查站，持枪的士兵看到车牌后立刻放行。

贺岁安注意到他们手腕上都绑着红色布条......

她被苏拉尼关着期间，每天都会看沙赫兰的新闻，所以她知道，那是巴萨雷派系的标志。

"闻煦哥，你加入他们了？"她小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这还是玛莎昨天给她换上的浅蓝色棉布裙，经过一天的逃亡，现在己经皱得不成样子。

赵闻煦的眼神暗了暗：“只有这样才能接近总统府。”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将她攥在一起的手掌分开。

“阿斯塔是这个组织的最高领导者，他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他训练士兵三年，就全力协助我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