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离婚

绿皮火车外人头攒动，不少是来送亲人离开的。

阮萌萌靠在窗沿上，对目前的处境有些无语。

穿书这小众的赛道也是被她闯进来了。

车厢坐满了人，人声鼎沸。

过道放满了堆叠在一起的行李，只留下很窄的位置供人通行。

阮萌萌一眼望去，大家身上的衣服颜色古朴沉闷。

不是黑就是灰，只有年轻些的女人会穿颜色花哨一点的衣服。

阮萌萌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长辫子

难以形容阮萌萌靠在窗沿梳理脑子里的剧情现实。

她想起来了。

重生女主阮萌萌原本是要嫁给在部队的裴之野。

可结婚之后，生了三个孩子，一首在家守活寡。

以后会不会有别的结局，可最后也还是落得个守活寡。

最终一个人在家辛劳而死的下场。

阮萌萌替女主委屈，原主虽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炮灰。

还好婆婆对她好。

三个孩子对她也很好

但书里的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阮萌萌这个重生女主为了自己的未来。

她要努力争取，为了自己和孩子。

她对这件事毫无作为，木己成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现实中她还是一个黄花闺女。

而裴之野更不负责任，领证几年。

就结婚当晚两个人同房。

这些年都没有回来看原主和孩子。

都说军婚离不掉无所谓，就算是军婚也得离。

现在裴之野说要带她和孩子还有婆婆去部队。

那怎么可能去呢。

阮萌萌看着裴之野

裴之野的脸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收拾行李，下周三一起去部队。”

“萌萌，咱们一起去城里？”

婆婆颤巍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三个孩子举着歪扭的手工作品涌进房间，“妈妈！我们要坐火车啦！”

阮萌萌蹲下身，思宁肉乎乎的胳膊圈住她脖子。

记忆突然闪回原主，也是这样的盛夏。

她带着高烧的二女儿思雨走了二十里山路去卫生院。

暴雨冲垮土坡，泥浆裹着碎石擦着脚踝滚落。

那时裴之野寄来的立功喜报还贴着墙，红得刺目。

“妈，我要离婚。” 话出口时，婆婆手中的搪瓷盆当啷落地，腌菜汁溅在褪色的红砖地上。

思齐童声清脆：“离婚是什么？爸爸不要我们了吗？”

傍晚的家庭会议在压抑中开始。

裴之野拍着桌子震得碗筷乱跳：“军婚说离就离？你让老裴家的脸往哪搁！”

婆婆抹着眼泪絮叨：“他在部队不容易，你就不能多担待些......”

深夜，阮萌萌摸黑翻出藏在米缸底的户口本。

重生那日偷换的新本还带着油墨香，户主栏却依然写着裴之野的名字。

她冷笑一声删了短信，却在凌晨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镇干部举着电筒，身后跟着两个穿制服的男人：“裴同志电话打到镇上，说你思想有问题，让我们来做做工作。”

手电筒光束扫过床头贴的全家福。

照片里裴之野穿着笔挺军装，嘴角上扬的弧度像道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村支书身后的制服男人往前迈了一步，军靴在泥土地上碾出刺耳的声响。

阮萌萌裹紧单薄的睡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要离的是名存实亡的婚姻，这和思想问题没关系。”

“小阮啊，” 镇干部的烟袋锅子敲在门槛上，火星子溅到她脚边。

“军婚牵扯部队声誉，你别犯糊涂。” 话音未落，婆婆突然冲过来拽住她胳膊。

浑浊的眼泪滴在她手背上：“你走了，三个孩子怎么办？我这把老骨头……”

黑暗中，思雨的啜泣声像根细针。

阮萌萌喉咙发紧，想起重生前最后那个寒冬。

原主咳着血在田埂上挖野菜，思雨偷偷把仅有的半碗粥推到她面前。

此刻孩子们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和记忆里濒死时的画面重叠在一起。

“给我三天考虑。” 她甩开婆婆的手，声音冷得能结冰。

裴之野和镇干部互相看看：“好的。”

阮萌萌关上门的瞬间，后背重重抵在门板上。

手电筒的光斑在窗纸上洇开淡影，门外镇干部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却像踩在她绷紧的神经上。

米缸里的户口本还带着潮气，她摸出藏在枕套里的火柴。

借着微光翻开扉页 。

裴之野的名字像道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颤。

原主临死前，思雨捧着破碗的手还在发抖。

那碗掺着野菜根的稀粥，是孩子偷偷省下的口粮。

而此刻墙角的木板床上，三个孩子挤成一团，思雨抱着弟弟的胳膊，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阮萌萌摸出藏在炕席下的布包，里面是户口本。

窗棂外传来窸窣声，她吹灭火柴缩进被窝。

黑暗中，裴之野的军靴声突然在院门外响起。“开门！”

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粗哑，门板被拍得咚咚作响。

婆婆趿拉着鞋跑出去，压低声音劝着什么，隐约传来 “三天”

“孩子” 的字眼。

阮萌萌捏紧了布包里的东西。

三天，她必须在裴之野反应过来前找到突破口。

前世她病死在漏雨的土房里，临死前才从邻居口中得知。

裴之野在部队早有了相好的，寄回家的津贴大半进了别人的口袋。

重生一次，她不仅要离婚，还要让他把这些年欠孩子的都吐出来。

鸡叫头遍时，她揣着布包摸出后门。

刚转身，就看见裴之野靠在土墙边，军大衣领口敞着，眼神像冰锥子：“去哪儿了？”

他脚下的烟蒂明明灭灭，鞋底碾过泥地的声音和昨晚那个制服男人如出一辙。

阮萌萌心头一紧，却故意把布包往怀里藏了藏：“去茅房。”

裴之野冷笑一声，突然伸手夺过布包。

碎票子撒了一地，信纸飘到泥水里。

他捡起那张县妇联的地址，指腹碾过字迹：“阮萌萌，你还真敢？”

风卷起他军大衣的下摆，露出里面浆洗得发白的衬衫 。

那是她给结婚的他。

熬夜给他缝补的，针脚细密得像她前世的委屈。

“我为什么不敢？” 阮萌萌蹲下身一张张捡票子，指尖在泥水里冻得发紫。

“裴之野，你在部队五年，寄回家的钱够买几尺布？思雨没穿过新鞋，思宁去年发烧你寄回的钱了吗？”

她的声音越说越大，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

裴之野猛地攥住她手腕，军靴碾过信纸，泥浆渗进纸纹：“军婚不是你闹脾气的工具！再敢折腾，我让你在这十里八乡抬不起头！”

他的指节掐得她骨头生疼，像前世他掐断她最后一丝希望时那样。

巷口传来婆婆的呼喊声，阮萌萌趁机甩开他的手，把湿透的信纸塞进袖管。

晨光穿透雾霭，照在裴之野肩章的五角星上，亮得刺眼。

她想起重生那天，也是这样的晨光。

照在米缸底的新户口本上，而现在，那本户口本里藏着她唯一的生路。

“三天后，我会给你答复。” 她转身往家走。

布包里的碎票子还在滴水，像她心里淌不完的血。

身后裴之野的军靴声没有跟上来，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锁在她通往自由的路上。

老槐树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不知会飞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