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沉冤得雪，重获新生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青铜残片隔着衣料灼烧着我的胸口。

阿福突然扯开草席，七八片槐树叶簌簌落在我们交叠的影子上，叶脉里的优昙花正在渗出血珠。

"趴下！"

我拽着少年滚进车底，头顶掠过三道淬毒的银梭。

车辕应声断裂的刹那，我指尖凝出玄铁珠弹向东南——那是青铜残片示警时震颤最剧烈的方位。

"玄天无极，万象归尘！"

冰霜顺着咒诀攀上偷袭者的马蹄，我借着月光看清来者腰间玄色令牌。

果然是他豢养的玄影卫，连符咒都带着北邙玄铁特有的腥气。

阿福突然将陶罐抛向半空，罐中残余的朱砂泼洒成雾，玄影卫的夜视术顿时失了效。

"东南三丈！"少年蜷缩在倾倒的粮袋后大喊。

我咬破舌尖将血抹在青铜残片上，暗河虚影骤然在雪地铺展开来。

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杀手，此刻在神器映照下如同墨汁滴落宣纸般醒目。

玄铁珠裹挟着冰棱洞穿三人咽喉时，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里混着神器共鸣的嗡鸣。

黎明前最浓的黑暗里，我们终于望见玄门山阶。

阿福突然抓住我染血的袖口："莫公子，证词...还在吗？"

少年颤抖的指尖掀开麻布袍子，藏在夹层里的血书被体温烘得半干。

我摸到袖中那枚刻着矿脉图的青铜残片，它在靠近山门时突然发出滚烫的震颤——这是神器认主后第一次对同类产生感应。

"罪人莫离，竟敢擅闯山门！"

王御史的暴喝震落檐上积雪，十二柄玄铁剑结成天罗地网。

我任由剑风割断发带，将青铜残片重重拍在试剑石上。

地脉深处的轰鸣声中，整座山门的玄铁器都在共鸣震颤。

"三个月前北邙地震，诸位可记得那日玄天镜为何蒙尘？"我盯着玄灵师太发间将碎的玉簪，"因为有人用三百童男童女的魂魄献祭，在矿脉深处造了座噬魂鼎！"

阿福突然撕开衣襟，胸口狰狞的烙铁印正是噬魂鼎的纹样。

少年扑跪在雪地里哭喊："他们抓走我妹妹那天，我在矿洞暗河里捡到这个！"染血的玄铁矿石滚落在青石板上，内里嵌着的青铜碎屑与我的残片严丝合缝。

男二的白玉扇骨"咔"地折断："伪造证物倒是..."

"那就请玄灵师太验魂！"我猛地扯开衣领，锁骨处神器认主的金纹在雪地里灿若朝阳，"看看噬魂鼎上残留的魂魄，认不认得这位道貌岸然的公子哥！"

人群突然寂静。

我听见玄灵师太的檀木念珠簌簌落地，她苍白的指尖悬在我额前三寸，慈悲咒的光晕里渐渐浮现出噬魂鼎中万千冤魂的哭嚎。

王御史踉跄着扶住石狮，他官袍上鹤羽金线正在片片剥落——那是玄门加持的护身咒失效的征兆。

"师叔祖明鉴！"男二突然跪地叩首，"弟子只是奉命..."

"住口！"玄灵师太的拂尘卷着冰霜扫过他面门，却在触及男二颈间玉佩时陡然凝滞。

那枚刻着优昙花的玉佩，此刻正渗出与她同源的玄阴之气。

我悄悄握紧开始发烫的青铜残片。

地脉深处传来更剧烈的震颤，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庞然大物正顺着矿脉游向玄门禁地。

阿福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角，少年掌心不知何时多了片染血的青铜碎屑——那是从男二玉佩裂缝中掉落的。

雪沫簌簌落进领口时，玄灵师太的九环锡杖重重砸进青石板。

她发髻间那支玉簪终于彻底碎裂，冰晶般的碎屑扑簌簌落在男二僵硬的脊背上。

"七情障目，罪业缠身。"老尼姑指尖凝出冰蓝咒印，将男二周身经脉尽数封住。

我注意到她枯槁的手腕在颤抖，那些从男二玉佩里渗出的玄阴之气，正顺着她道袍上的优昙花纹路蜿蜒而上。

王御史突然踉跄着扑向阿福，官靴踩在雪地里溅起泥点："这烙铁印...是幽州官窑的制式！"他抖着手掏出玄铁令牌，令牌边缘与少年胸口的伤疤严丝合缝。

那些剥落的金线鹤羽在他脚下碎成齑粉，混着雪水凝成个可笑的问心阵。

我垂眸望着锁骨处的金纹，神器共鸣的余韵还在血脉里震颤。

林锦衣卫的体温就是在这时贴过来的，他暗纹飞鱼的披风裹着松香与血腥气，掌心贴着我的后颈轻轻。

"三个月。"他嗓音沙哑得像是被北邙山的雪水浸过，喉结抵着我耳畔上下滚动，"你答应过要给我绣的荷包..."

玄灵师太的锡杖突然发出清越龙吟，山阶下乌压压跪倒的百姓里爆发出呜咽。

白发老妪颤巍巍捧出个褪色的襁褓，暗红血迹里裹着半枚青铜铃铛——那铃芯残留的魂火，与阿福怀中血书上的朱砂印记如出一辙。

"莫公子..."阿福突然攥住我的衣摆，少年眼尾泛着水光，"您闻到了吗？"

地脉深处传来硫磺般的腥气，我袖中的青铜残片正在发烫。

玄灵师太的锡杖突然指向禁地方向，九枚铜环齐齐迸发青光："护山大阵在哀鸣！"

林锦衣卫的绣春刀应声出鞘，刀背映出我陡然苍白的脸。

他指尖掠过我颈侧金纹，突然俯身咬住我耳垂："别怕，这次我陪你跳火坑。"

山风卷着雪片扑进眼眶时，我听见王御史在跟玄灵师太争辩："必须立刻封锁矿脉！"他的官帽不知何时歪了，露出里面暗绣优昙花的玄色抹额。

阿福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少年掌心躺着片沾血的青铜碎屑，边缘残留着男二玉佩上的玄阴刻痕。

"莫公子，这上面的花纹..."少年嗓音发颤，"和御史大人抹额上的..."

林锦衣卫突然将我往后扯了半步，刀锋精准挑开王御史劈来的掌风。

玄灵师太的锡杖横在我们中间，冰霜顺着杖身爬上御史官袍："王大人，老尼尚能辨得清噬魂鼎的阴煞气。"

山门轰然开启的瞬间，我袖中青铜残片突然脱手飞出。

它在半空划出暗金轨迹，首首坠向禁地深处翻涌的黑雾。

林锦衣卫揽着我腰肢纵身跃起时，我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那些跪在雪地里的百姓，此刻额间都浮现出优昙花状的暗纹。

"抱紧。"林锦衣卫的吐息烫得我耳根发麻，他玄色披风在罡风里猎猎作响，"这次再敢松手，我就把你绑在镇抚司的诏狱里。"

坠入黑雾的刹那，我摸到他后腰处凸起的伤疤。

那是三个月前替我挡下噬魂鼎反噬留下的，此刻正在我掌心发烫，与神器共鸣的震颤悄然重叠。

禁地深处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时，玄灵师太的檀香念珠突然在我腕间寸寸崩裂。

林锦衣卫的刀锋映出门内景象——万千悬浮的青铜残片正拼合成巨大罗盘，每道裂隙里都渗出暗红血丝，而罗盘中央凹陷的图腾，赫然是放大百倍的王御史抹额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