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霓裳羽衣舞

九华在回沪市前将，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放进了周辉的车屉里。

九华告诉周辉卡里的钱有客户的租金，还有自己预付的十年房租，一定要收下，卡号密码：133556。

在飞机起飞前几分，九华给周辉发了一条微信：你的车屉里有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望查收！

随后九华关了手机，双手抱拢，倚在座椅上对其他三人，说了句：“我眯一会儿！”

就开始假寐。

飞机平稳地在跑道上加速，随后腾空而起。

九华看似在假寐，实则内心思绪万千，她不知道周辉看到信息和信件后会作何反应。

而此时的周辉正开着车，手机震动收到了九华的微信。

他眉头一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下车，打开车屉，看到了信和银行卡。

他先打开信，仔仔细细地读着，读完后久久沉默。

随后他拿起手机，想要给九华打电话，却发现对方己关机。

他握着手机，眼神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沪市。

九华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了周辉的十几条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

“九华，钱我不会收，说了房子是你的，我又没时间回沪市，交给你打理了。”

九华看着短信，心中一阵暖流涌动，又有些纠结。

她知道周辉是真心把房子给她，但她不想平白无故接受这么大的馈赠。

思索片刻，九华拨通了周辉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周辉熟悉的声音：“九华，看到我短信了吧，别跟我客气。”

九华深吸一口气，说道：

“周辉，这房子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可我不能让你破费。要不这样，算我跟你合买，以后房子增值了咱们按比例分。”

周辉沉默了一会儿，笑道：“你和以前一样，还挺倔。行，就依你。”

九华悬着的心落了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挂了电话，她望向窗外，阳光正好，未来似乎也变得明亮起来。

她暗暗发誓，一定不辜负周辉的这份情谊。

……

西时芳华回到雅韵厨房，又开始了忙碌起来。

一天，九华正低着头整理矮柜橱窗里的糕点，一个浑厚的男音：

“麻烦你给我拿一份玫瑰酥！”

“春上？”

听着熟悉的声音，九华心头一愣，抬头看到来人有点激动，嗓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仿佛怕声音大一点，眼前的人就会像晨雾般消散，

“真……真的是你！”

九华手中的糕点夹微微一颤，一块晶莹的琥珀糕差点滑落。

她连忙稳住手，自从上次在“海会楼”的偶遇。

那熟悉的嗓音，像一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底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她猛地抬头，动作甚至有些急促。

橱窗玻璃外，站着那个的身影。

不再是记忆中青年的模样，肩膀宽阔了许多，下颌线也添了几分硬朗的棱角，但那双眼睛——深邃、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是她刻在心底的模样——以为遗忘却不曾遗忘。

岁月在他眉宇间刻下了浅浅的痕迹，却未曾改变那份沉淀下来的儒雅气质。

春上看着她，嘴角缓缓向上弯起一个温暖而复杂的弧度，那笑容里有着时光沉淀后的沉静，也有一丝几不可察的酸楚。

“好久不见，九华。”

他的声音低缓，浑厚依旧，却似乎比记忆中更深沉了些，带着一种穿透岁月而来的磁性，

“真的是我。”

他重复了一句，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搜寻，仿佛在确认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又像是在努力拼凑记忆中的容颜……

（那天在海会楼匆匆一面，匆匆一别，等他到包间和人打完招呼，再下来时，只在空气中感受那份气息 ，只属于她的气息。）

“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最终化成了一个温柔的眼神，“……恬静。”

这句“没怎么变”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九华的心尖，却在深处掀起了风浪。

二十多年了，沧海桑田，怎么可能没变？

只是这“恬静”，也许是经年累月教书浸润出的气息，也许是……

“你……”九华一时间竟有些语塞，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手足无措地整理了一下其实并不需要整理的糕点，将它们摆放得更整齐些。

“玫瑰酥……是吧？好，好的。”

她这才想起他进来的目的，连忙转身去取那透着色泽、点缀着玫瑰花瓣的点心。

动作间，一缕鬓发悄悄滑落，她抬手欲拂，指尖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微抖。

“怎么……走到这条街上来买玫瑰酥？”

她背对着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玫瑰酥装进雅致的纸盒，一边轻声问道。

声音里的激动努力压平，却依旧带着细微的波纹。

春上的目光追随着她忙碌却略显慌乱的背影，声音不高，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扫过这一室温馨的糕点香和忙碌却井然有序的氛围……

他其实在“海会楼”之后，他特意给海霞打了一个电话，拐弯抹角说了许久，终于套出了九华的事。

他知道九华离婚的消息时，居然如释重负 ，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开心的蹦出来了。

九华捧着装好的玫瑰酥盒子转过身，递给他。

指尖在不经意间轻轻触碰到了他的，那一点微凉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两人都微微一怔。

九华飞快地缩回手，将盒子稳稳放在柜台上，耳根悄悄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

九华暗自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

瞟了一眼门口，心说：海霞你赶紧来吧。

她不敢和春上这么单独待下去，都这个年龄了不再希冀什么了……突然又发现自己居然在心底深处还为他保留着一隅柔软。

连她自己都讶异，时光洪流冲刷至今，竟还有这样一处未被湮灭的痕迹。

她慌忙垂下眼，怕再多待一刻，那点柔软便会从眼底泄露出来。